這人間這麼小,禦劍飛行,不過數日便能從東海之濱,飛到西鄉佛土;這人間又這麼大,讓她一個元嬰大能,徒步行遍山山水水,走到兩鬢霜白,也找不到自己的女兒。
天邊殘陽如血,耳畔杜鵑哀鳴。
幾個垂髻小兒跑過街道,拍手唱著一首詩歌——
“燦燦萱草花,羅生北堂下。南風吹其心,搖搖為誰吐?慈母倚門情,遊子行路苦。”
直到查到佩玉身世,剪雲砂才依稀想起那個傍晚,想起那個道士口中的厲鬼。
原來朝雨曾離她這麼近啊。
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老天不會再給予第二次機會。
剪雲砂跪倒在地,手裡捧著虎頭鞋,失聲痛哭,眼淚混著鮮血,一滴一滴灑在船板上。
“我錯了……朝雨……師尊錯了……”
她哽咽著,把臉貼在小小的鞋上,聲音破碎不堪。
她該怎麼辦呢?
她還能怎麼辦呢?
給朝雨穿上虎頭鞋時,小女孩剛剛學會說話,圓溜溜的眼睛山間小鹿一樣,純淨而無瑕。
向來高傲的宮主半跪著,握住她小小的腳,親自為她穿好鞋襪。
小朝雨歪歪頭,忽然開口喚道:“娘。”聲音軟軟糯糯,帶著絲絲奶味。
剪雲砂說:“要喊師尊。”
“娘親。”
“叫師尊。”
“娘、娘親。”
燦燦萱草花,羅生北堂下。
那年小軒窗邊,年輕的女人眉頭緊鎖,一點點仿著花樣繡出虎頭鞋,纖纖素手布滿細密的針孔。
南風吹其心,搖搖為誰吐?
千寒宮中明燈千盞,勝過日月之輝。
女人抱住小孩,笑道:“你看,那就是我為你摘下的星星。”
慈母倚門情,遊子行路苦。
她親手為少女穿上嫁衣,牽住她的手,把自己視捧在手心的珍寶,交給另一個男人。
“記得回家。”她把紅鯉佩係在少女的腰上,“我在這裡等你。”
等了多少年,又找了多少年?
她們注定緣淺。
剪雲砂眼角有血,心中有淚,身形佝僂,跪在塵埃裡,對著這隻虎頭小鞋,哭得撕心裂肺。
她還能怎麼辦呢?
她們注定緣淺。
如注定消亡的晨露,妄圖去輕吻亙古不滅的朝陽。
“娘親。”
“娘。”
剪雲砂呆在的原地,過了很久,才敢慢慢抬起頭來。
她看見一個小小的孩子,坐在凳上,兩隻腳搖搖晃晃,夠不到地麵。
小孩玉雪可愛,歪頭看著她,翹起小腳,奇怪她為何不替自己把鞋穿上。
“娘親。”
她奶聲奶氣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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