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搖了搖,“懷柏”也回頭看了看,“咦,你是不是變重了,怎麼船吃水深了些?”
鳴鸞壓低了聲音,“我重不重,要不要再試一試?”
“懷柏”麵色一紅,輕捶了她一下,“你真的是,說正事吧,上次時陵隻打到了第八層,長風不服,邀請我們再去試試,你想去嗎?”
鳴鸞乾脆利落地拒絕,“不想。”
佩玉坐在舟尾,聽兩人說話,恍然明白過來——這是時間的另一種可能。
她曾無數次想過,如果沒有時陵,沒有意外,鳴鸞和師尊最後到底是怎樣的結局,魔君給她展示的,就是世事之中的如果。
時間猶如一條長河,過往之中衍生出無數條細碎的分支。
每一個決定,都會產生不同的分支。
鳴鸞忽然“嘶”了聲,推開懷柏,雙手抱住了頭。
懷柏匆忙去扶,“怎麼……”聲音截然而至,她對上了一雙血紅的眼睛,還有透體而出的刀刃。
佩玉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看著懷柏軟倒在地,鮮血很快流滿了船艙。
“不!!!”鳴鸞瞪大眼睛,渾身顫抖,撲過去拉住懷柏冰冷的雙手,江上瞬間翻滾的血霧,方圓百裡之內生機斷絕。
時空再一次發生變化。
佩玉再次回到那片蘆葦叢中,這次在鳴鸞下船查看前,她就已掠過水麵,跳到小舟上。
懷柏坐在小船上,赤足輕點水麵,晃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佩玉走過去,靜靜地看著她。
這時的師尊還沒經曆過時陵,少年得誌,眉間眼梢皆是飛揚的意氣。
懷柏彆過眼,忽然發現船板上突兀地出現一抹水痕,她奇怪地抬起頭,“下雨了嗎?”
佩玉眼圈泛紅,情不自禁伸出手,輕撫上少女的眉眼。
她感受到了那柔暖的觸感,但懷柏隻覺春風拂麵,低笑著說了句:“好暖的風。”
緊接著鳴鸞體內的力量再次失控,隻是這次在千鈞一發之際,佩玉拉開了懷柏。
鳴鸞雙目赤紅,緊抱著頭,看上去痛苦無比。
懷柏臉色慘白,“你怎麼樣了?”
“殺了我、殺了我,”鳴鸞痛苦低喃,眼前的一切都彌漫上血色,魔紋從手臂到臉上,一一爆開。
忽然她拿起了無雙,義無反顧地刺穿自己的魔元,鮮血噴湧而出。
懷柏不可置信地張大眼,跪倒在地,呆了半晌,她舉起雲中,橫上自己的頸項。
佩玉立在船頭,麵色如雪,過了會,周圍的一切開始坍塌。
魔君的聲音自天際傳來,“你想再變成鳴鸞嗎?”
佩玉低聲道:“我不是鳴鸞,我和她不一樣。”
魔君輕輕笑了聲,天旋地轉,景物又在飛快變化,“剛剛讓你看了過去,現在帶你去看看未來。”
守閒峰,花枝染血,青石板上血跡斑斑。趙簡一等人的屍首倒在山道上。
懷柏手執著劍,劍尖不斷顫動,“佩玉,不要這樣,求你。”
對麵的少女眼睛殷紅,流出血來,喉間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
“小柏!”景儀突然出現。
“佩玉”偏過頭,猛地躥了過去,豔刀揮出刹那,她的身子一僵。
雲中破體而出,把她釘在了樹上。
懷柏跪在地上,崩潰地大哭起來。
……
東海七城,霽月打著紙傘,與柳環顧一起在傘下看杏花。
白衣少女從雨中緩緩走來,衣擺上點點泥水。
柳環顧折下一枝杏花,笑著招手:“妹妹,過來看花。”
少女腳步加快,清寒的刀光一閃,鮮血在雨水中漫開。
“佩玉,你在做什麼?”身後青衣女子驚聲道。
少女露出詭異笑容,反手一刀。
無雙的刀,很快,也很冷。
佩玉早擋在懷柏身前,但無雙還是穿過她,刺到懷柏的身上。
鮮血濺了過來,刀是冷的,血是熱的。
她木然地立在雨中,看著徹底魔化的少女持刀走遠,走向了七城。
……
時間如同一條長河,過去未來,衍生出無數的分支。
但無論哪條分支,最終都會彙入長河中,歸於同一種結局。
佩玉站在錯亂的時空中,看著過去的“自己”或者未來的“自己”親手殺了懷柏,或是為懷柏所殺,神情從絕望,到麻木,也隻用了三千六百七十四次。
“求你,不要這樣。”她慢慢跪倒在地,不知不覺,已經滿臉是淚,“不要再傷她。”
佩玉終於意識到,無論她作何努力,無論是否存在時陵,無論她暫時能不能駕馭住魔君之力,隻要獲得那淩絕天地的力量,她與懷柏的結局,必然會慘烈無比。
她想救世人,但如果這個代價是,徹底地傷害師尊呢?
冷風卷起雪花,天邊殘月降落未落。
三千六百七十四次輪回,也不過隻是一彈指的時間。
魔君依舊站在她的對麵,似笑非笑,“我把力量交給你,你願意再接受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最愛吃火鍋 4個;請叫我馬告 3個;建國後的貓精、涼拌煎餅、小腦喵、平生所愛,不過加班、花開灬彼岸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似不四 111瓶;請叫我馬告 30瓶;尛離殤f 15瓶;(′◔◡&#9、雁回望- 10瓶;阿九 5瓶;小腦喵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