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昔人已乘黃鶴去, 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複返, 白雲千載空悠悠。
懷柏再次登上孤山時,忽地想到這首詩。眼前雲山霧罩, 鬆濤如浪。
風聲沙沙響,她撫著額頭, 明明方才還在西土飲酒, 為何突然到了此處,是醉了嗎?
“過年啦, 你們快點!”
少年在山間幾個縱躍, 靈巧得像一隻山獸,躍到樹枝上,忍不住回頭喊道。
溪流潺潺,幾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牽著手, 嘰嘰喳喳地說:“師兄, 我要穿新裙子!”
“我要漂亮首飾!”
……
小小懷柏拍手:“糖葫蘆!糖葫蘆!”
他們的身影隨著流水,消隱去雲嵐中。
懷柏目送他們離去, 嘴角微揚, 似悲似喜,循著山道,一路往上。
過往的回憶一幕幕從眼前掠過,如飛鴻踏雪泥,隻留下一兩行指印,而那些鴻鵠,早不知飛往何方。
劈裡啪啦的洗牌聲從山頂傳來, 喚醒她傷懷的思緒。
懷柏愣了下,快步走過去,然後目瞪口呆——
老鬆冠蓋如雲,鬱鬱蔥蔥,鬆下,丁風華把牌一攤,“嘿,我贏了!”
容長燭扶額,“你是不是使詐?”
丁風華眼睛一瞪,“你可以質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質疑我的牌技!”
寧宵似乎有所察覺,往這邊望來,“小柏?”
懷柏嘴角抽搐,“你們還……挺熱鬨的。”
三個死鬼湊一桌,白瞎了她頭上白掉的頭發。
丁風華聳肩:“過年嘛,太無聊了,你怎麼來了?神魂出竅?”
懷柏頷首,“喝醉了,”她笑了一下,“平日你們也不入我的夢來。”
丁風華問:“入你夢乾嘛?我又不是你情郎。嘖,”他被自己惡心到了,露出嫌棄表情,“要入夢,我也是去找我家裂缺。”
懷柏坐在石上,“三缺一?打幾把嗎?”
丁風華搖頭,“你運氣那麼好!還帶著錦鯉。”
容長燭並非孤山之人,好奇地問:“錦鯉是什麼?”
丁風華:“不是什麼,是一條魚,彩色的。”
容長燭恍然大悟:“是那種很漂亮的彩色的魚?”
丁風華陷入沉思:“它不是漂不漂亮的問題,它真的是那種,很少見的那種,可以讓人運氣變好的魚。”
寧宵與懷柏對視一笑,“小柏,過來一下。”
身後,丁風華仍拉著容長燭,絮絮叨叨說著以前的經曆——“那天我剛從北域極寒之地拿到一塊磨劍的隕石,小柏就突然找到我,她誇我牌技好,試問孤山誰不知道?然後她和我打牌,把把都是開場贏你知道嗎?開場贏!摸到牌她就贏了!……”
石崖料峭,雪落孤山,仙鶴在白茫茫的霧中飛舞。
寧宵神情溫和如舊,“許久不見,你長大了很多……小柏,你眼圈紅了。”
懷柏忍住眼中淚水,“師兄,我很想念你們。”
寧宵笑道:“總歸是能見麵的,無華還好嗎?”
懷柏點頭,抬起手,掌中靈光閃爍,出現一條平平無奇的錦鯉。
錦鯉在空中遊動,咕嚕咕嚕吐著泡泡,跟尋常魚兒沒什麼差彆。
寧宵早知無華被她丟在水塘裡當鯉魚養,但看到好好神獸變成這幅樣子,心中還是忍不住歎口氣。
無華沒有形體,可變萬物,乘天地氣運而生,孤山裡的那些鯉魚跟它混養在一起,沾染上一兩分難得的氣運。所以才會有守閒峰錦鯉轉運的傳說。
“無華與非攻皆非征伐之物,”寧宵道:“日後會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