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立在大太陽底下,水騰騰的熱氣便直往人身上撲,夜晚起了風,才漸漸將那股子憋悶壓了下去。
忙完了一切,洗好腳,李和就讓李隆趕緊睡覺。
他也直接上床,這年頭,沒電燈,沒電話,沒電視,沒wifi,除了夫妻之間那點事兒,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娛樂的活動,不然哪來的這麼多孩子。
大概在雞叫二遍的時候,李和就趕緊催促李隆起床,如果被四周鄰居發現未免多事。
雖然這兩年開放多了,但是做生意還是要小心的。
路過村旁,到處狗叫,還響起人們起夜的聲音。
他怕黃鱔悶死,半個小時蛇皮袋就要在河邊浸一次水,這樣袋子更沉,累的兄弟倆大喘氣,走了二十裡路左右才到了縣城。
天還沒有開透,光線不甚明亮,將周圍零碎的物事映得影影綽綽。
來的早點的小販已經開攤,叫賣身是肯定不會有的,都還是投機倒把打遊擊戰的年代呢。
城中和鄉村的各種相異之處,幾乎是從每天清晨就開始展現的。
李和趕快占好位置,然後就從懷裡掏出乾餅子讓李隆趕快吃一點,看到遠處有一家開水茶房已經點火了,又去要了一點開水,兄弟倆喝了一點。
天慢慢的放亮,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買菜的人也多了。
他轉了一圈,看到旁邊有個豬肉攤子,問了價格,心裡有了數,這年頭隻有豬肉才算葷菜,油水多。
黃鱔泥鰍不可能賣出比豬肉價格高,這也是時代觀念吧。
“大姐,給你撈幾條,補虛勞、祛風濕”,好不容易看一大姐在他攤子上留著不走,現在不賣吆喝,要等到什麼時候。
“什麼價”。
“姐,4毛,有糧票肉票一斤換一斤半”,李和這幾頓飯吃苞米嗓子都吃的疼,真的需要糧票買點細糧,不然沒糧票,光有錢進供銷社人家都不賣你,正所謂有票走遍天下,沒票寸步難行。
農民是沒有糧票的,按照參加集體勞動的“工分”,可以分得“口糧”,如果不夠吃,隻能另想辦法。
一些農民用自己家的雞蛋和蔬菜,與城裡人換些糧票,以解決口糧不足的問題。
“那也太貴了,三毛五,行的話,給我五斤”。
李和心裡歎了一口氣,什麼時候他都做起了五分錢的算計,越想越沒勁。
“大姐,開攤生意,不賺你錢,圖個順當”,李和說著就用老秤把對方的籃子去了重,又從袋子裡掐黃鱔送到籃子裡,秤砣高高掛起,“大姐,你看6斤4兩,去掉你籃子1斤1兩的,我這多給你三兩,就送你了,好吃,下次還來找我”。
“你這老弟說話勁道中聽”,大姐看著籃子裡的黃鱔,給完錢就麻溜的走了。
沒有塑料袋,想出來買菜自帶帶籃子是必須的。
李和為了防止黃鱔進籃子溜掉,賣完之後,還要費事用狗尾巴草穿腮,跟串魚一樣,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他看著手裡可憐吧唧的毛票子,實在提不起絲毫勁頭,隨手丟給了李隆,讓他收著。
他想著還是找機會,等遇著大生意,那一票下來了,還想去帝都擼幾個呢,哪怕在二環以內多擼幾個廁所,這輩子,下輩子都特麼不用愁了!
幾分幾毛的,雞零狗碎沒什麼勁,李和提不起一點精神
李隆看到哥哥讓自己收錢,喜歡的屁顛屁顛。
後麵的買家都是零碎過來的,李和全都讓老三出來算賬,上秤,收錢。
偶爾會圍著幾個人,他才會出來幫忙。
泥鰍,可以賣到3毛一斤,黃鱔4毛,其他小乾魚一毛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