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認字,肯定還得從拚音開始……
裡麵姑娘小媳婦居多,屋裡嘰嘰喳喳,李和不停地敲著手裡充做教鞭的樹棍,就是安靜不下來,十分鬨心。
這些可不是真學生,都是村裡熟人熟臉,一句話重話不能說,否則傷了和氣。
有的人嗑瓜子,有的人納鞋底,嘮閒話的也不少,沸沸揚揚,就沒幾個是認真聽的。
台底下甚至還有她老娘王玉蘭,正跟潘廣才她老娘底下聊的眉開眼笑,不亦樂乎的。
說是說不得,罵是罵不得,李和硬著頭皮站在台上一個人吐沫橫飛。
李和折騰了兩個晚上,沒轍,跟兩個學校老師一商量,最後說,“分成快慢班吧,我們起碼要把真心學習的那群人培訓起來。”
一個學校女老師說,“這樣也好,不然儘是一窩蜂瞎鬨騰,有人想聽還聽不著。”
一個男老師說,“早應如此,前兩天可難受了。誰帶快班,誰帶慢班,咱抽簽”。
第二天李和跟兩個老師選了一些進取心重的人進了快班,大概有四十多人,還算令人欣慰。
分完班,又是把以前放農具的屋子收拾了下來,重新收拾了一下,變得像模像樣。
分了快慢班,教學次序明顯好了許多,和往日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快班這些大人學員彆看沒有上過學,但學起來特彆快,有種如饑似渴的感覺,因為渴求文化,他們早就從彆的渠道認了字,大多會寫自己的姓名。
隻不過大家在識字課本上寫的姓名都很嚴肅認真,儘管字體有些歪歪扭扭,但進步是顯而易見的。
掃盲班一晚上上一課,其要求是會讀會寫會用3-5個字。這進度算是比較快的,因為一晚上的學習隻有1個多小時,考慮到冬季的天氣,時間不能太長,否則要冷得受不了。
但這一要求快班的學員都做到了,而且超出李和想象,這可能與課本編寫適合成人的生活經驗和興趣有關。
大人們掃盲學習有成效,特彆他們渴求文化的精神,李和都有點感慨。
這裡麵的學員也要上壩村過來的,有些人家裡情況不好,都沒手電筒,幾個婦女就是直接綁紮火把在漆黑的冬夜裡踩著雪地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家走。
至於像李和老娘王玉蘭這種落後分子,就是慢班裡,有一茬沒一茬的納鞋底混日子。
李和的講台正對的窗戶早就壞了,冷風正對著他猛吹,當晚就被凍得腿都麻了。
第二天正準備去找點把窗戶堵上,發現早就被人用編織袋塞了麥稈堵的嚴嚴實實。
教室裡隻有一個女孩子坐在板凳上,手捧著書,笑著對李和說,“李老師,早就看你挨凍了,剛剛來得早,就給堵上了”。
李和不習慣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婦喊老師,慌忙說,“彆喊老師,我就臨時代幾天,跟他們一樣,喊我二和就成。你不是李莊的吧”。
小姑娘一愣,然後說,“我咋不是李莊的?你都不認識我?也難怪,你一直在外麵讀書。我爸是何老西”。
“招弟,盼弟?那一家子?”,李和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