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漂泊了這些年,仍孓然一身在異鄉的黃昏裡尋覓時,許多陌生的麵孔帶著漠然與無視在閃爍的霓虹下匆匆而過,拖著身後被燈光拉的很長很長的影子,一絲失落才在在她的心裡生了根。
她一直在努力著,為前途在耗儘體內最後一份堅持,現在一下子病了下來,突然很想那個在很遠的恬靜又溫暖的家,紫紅的高粱,淺黃的大豆和深黃的玉米,都散發著特有的氣息。
那滴沒有流出的淚水印入李和的眼中,他慌忙道,“寒假回家就是了。”
“沒事。”何芳擦了下眼角,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梁,花瓣一樣的嘴唇輕輕抿笑著道,“越大越沒出息了唄。”
點滴瓶子快空的時候,李和剛要去喊護士,誰知道何芳自己就拔掉了,手背上的針孔慢慢的出了血。
“回血了。”李和用半截棉球捂著她手背的血管,“那麼著急乾嘛。”
他感覺到她的手是冰涼的很,再抬頭看她臉,滿臉的通紅。
“行了。”何芳不留痕跡的把手從他手心抽了出來,半天沒言語。
“哦。”這有點唐突了,李和很是尷尬。
何芳去了衛生間,李和就提著保溫桶到大門口抽煙了。
她到了大門口笑著對李和道,“你回去吧。我這麼近走回去就行。”
李和看到她那蒼白的臉色,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隻是道,“你明天還指望著上班啊?休息幾天吧。”
“這才哪跟哪,沒那麼嬌貴,彆瞎操心,回吧。”何芳接過李和手裡的保溫桶,對李和拉開的車門視而不見,頭也不回的出了醫院的大門,然後她深深吸了口氣。
夜,靜靜地在黑暗的恐怖中沉默。寂靜似乎已經蔓延到整個世界,月牙偷偷地躲在朦朧的夜色中,給人送來清冷又令人沮喪的光。它很小心,很仔細地向前進,生怕打破這悄無聲息的世界。
李和站在原地彷徨,對著那逐漸遠去的背影迷茫,有點一去不複返的忐忑。
那熟悉的身影漸漸模糊,最終消失了。
他上了車,沉默的坐在駕駛位上,連續狠狠的抽了二根煙,才啟動了車子。
回到家,剛打開門,張老頭就來了。
“你那個國際友人,姓沈的已經打了七八個電話了,我喊你的時候你都不在。”
“哦,出去了一趟。”
“我估摸等會還會打吧。”
李和重新鎖上了門,跟著張老頭去了電話亭。
剛沒幾分鐘,沈道如的電話果然又打過來了,“李先生,抱歉,我不知道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