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朱老頭真的不動了,朱瑋琦撲在爺爺身上,把那木然不動,被汗水和淚水浸濕了乾癟身子緊緊抱住。他哭不出來,隻用腮幫子挨著朱老頭的胸脯,發狂的喊,“爺!”
他的喊聲驚動了不少人。這邊住的都是朱家曾經的街坊四鄰,他們擠在朱家的門口,不停的歎氣。
有熱心的幫著把朱老頭抬進了屋子,不過同樣是吩咐朱瑋琦趕緊給他父母打電話。
這季節天熱高溫,要趕緊的辦理後事才行。
有眼力價的已經把朱家早準備好的壽衣給找了出來,可不能幫著穿,這是兒女的事情。
朱瑋琦擦了把鼻涕,看了看李和,欲言又止。
李和道,“跟我走,我車裡有手提電話,給你父母打電話。”
到了停車的地方,他俯身從車座上拿出來了電話。
回頭剛要把電話交給朱瑋琦,卻見朱瑋琦掙紮著搬著那個木箱子。
李和道,“那是你爺給你的,你自己留著吧。”
朱瑋琦嗚咽著搖搖頭,“我知道我不成器,可是我不笨,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既然我爺說給你,還是你保管著。”
他還是堅持把箱子放到了李和汽車的後備箱。
李和道,“你爺給了我幾樣東西,你也是親眼瞧見的,如果哪天你後悔了,想要回去了,你來找我。”
他想著能不沾手還是不沾手,再說原本就是人家朱家的東西。
朱瑋琦搖搖頭,“李大哥,你按照我爺說的辦就行了,我爺信你,我信著我爺。”
“那你給你爸媽打電話吧。”李和把電話給了他,想不到當年的二貨變聰明了。
”爺爺他已經——”朱瑋琦給父母打了電話,那個‘死’字堵在嗓子眼裡,說不出來。
但是電話那頭好像早有預料,沉默了一下,就掛了電話。
朱家是個大家庭,不小會兒,小小的馬路上已經過來了十幾張車。女人們還沒進門就開始大哭。
好像真的挺傷心似得。
朱瑋琦擠不進屋裡,隻能躲在門柱上,身上不停地抽搐。
李和在門口轉來轉去,繞了好幾圈,打窗戶外向裡望了望,大家在給老頭洗澡、換衣服,一陣忙亂,還有不時的哭聲。
他過去拍拍朱瑋琦肩膀,從口袋裡拿出幾千塊錢,“這些錢先用著,我先走了。照顧好自己。”
他現在留在這裡沒有絲毫的用處,隻有葬禮的時候才需要過來,他也想去通知下溥和尚等人。
“謝謝。”朱瑋琦沒拒絕,他隻是當成了交易。
李和開車去了北極寺,寺廟裡人並不多,他熟門熟路的去了廟裡的後院。
五六個和尚在後院乘涼,其中還有一夥人在鬥牌。
一個四十來歲的和尚正坐在門前掰腳丫子,邊摳邊聞,問,“你找誰?”
“溥師傅在嗎?”
“有事?”和尚對李和充滿了警惕,來找溥和尚的人多了,他不可能每一人都要領著去。
李和笑著道,“你跟溥師傅說我姓李,住在三廟街就行了。”
和尚將信將疑,不過還是去通傳了。
不一會兒,回來道,“跟我來吧。”
領著李和轉過了好幾個回廊,經過一道門,在一個院子裡停了下來。是一個很寬的院子,磚基石築,房子一看就是翻修了才不久,木料還露著白茬。
院子當中種著一棵大槐樹,一邊種著一棵大椿樹,都齊房簷高了。樹影底下是個大石頭桌子,四周是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