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因為生氣被這樣羞辱,而是因為他意識到,他果真敗了!
他辛辛苦苦創立的基業沒了!
於德華整下領帶,笑著蹲在林一南的麵前,對著一份報表念道,“這兩年中,開達實業主營業務收入一直處於下跌的趨勢,其1990、1991年的營業收入分彆為23億元和04億元,對應的淨利潤則為1500萬元和1859萬元。然而,及至1992年,開達實業營業收入突增至61億元,且淨利潤增速明顯高於同期營業收入,居然有2800萬。業績的大幅增長,確實與公司擴大業務收入有直接關係,但作為開達實業的短處你是知道的,你們總共隻有美國六家大客戶,實際上對大客戶依賴度很低,風險集中,毛利率一直很低,僅靠業務規模的擴大不足以實現淨利潤暴漲。而淨利潤增速遠高於營業收入背後,可能源於拆借資金帶來的高毛利貢獻。”
林一南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發現這才是真正的狠招。
沈道如點著一根煙,把一份文件丟在林一南的麵前,然後示意安保鬆開手,“年報資料顯示,1989年開始,你把在丹拿道賣地的5億收入以通道公司身份向控股子公司輝煌塑料公司提供2億元拆借資金。老實說拆借不算拆借,高利貸不算高利貸。1992年輝煌塑料向開達公司分紅2800萬元。該筆分紅則比開達的主營業務利潤還高。”
林一南搖晃著站起來,卻是沒有撿起那份文件,隻是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道,“有什麼招,儘管使吧。”
“可是很蹊蹺的是,1992年輝煌塑料公司營業收入總額為01億元,僅實現淨利潤81萬元。按開達公司持股78%計算,分紅最多不過1200萬元。那麼,輝煌塑料公司為何要多分給鑫亞1600多萬元,多出的分紅款從何而來呢?”沈道如步步緊逼,這些話說完,又踱步回辦公桌旁,彈了下煙灰。
林一南冷笑道,“給上市公司多分紅也有錯?我這是為股東謀福利。”
於德華陰陽怪氣的笑道,“輝煌塑料拿的可是從開達實業拆借的本金給上市公司分紅的,最關鍵的是其中6億元拆借資金流向不明!林一南,你能說你不清楚嗎?你當我們沒查輝煌塑料的賬目嗎?除業績虛增和存貨管理漏洞外,存在應收和收入對不上賬的情況,明顯賬務混亂問題。也就是說,你作為實際控製人,避開上市公司董事會決策程序,利用公司管理上的漏洞,肆無忌憚。這筆錢被你們這些大股東給侵吞了!”
“胡說八道!完全的胡說八道!”林一南很是激動!
於德華不屑的擺擺手道,“你現在不談沒關係,自然會有人找你談,到時候不止名譽掃地,還會牢底坐穿。”
沈道如歎口氣道,“當然,我們也知道,這錢肯定不是你一個人拿了,隻是你一個人替這麼多人背鍋,冤不冤?可惜啊,可惜,你這年齡也不大,要是沒了名譽,再坐個十年八年的監,也沒翻身的機會了。”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林一南好像瞬間蒼老了幾歲,說話有氣無力。
於德華也不怕他暴起,大著膽子拍拍他肩膀,若無其事的笑著道,“有多少退多少,大家好說話,要不然咱們就按規矩辦事!”
“給我兩天的時間!”林一南服輸,要不然他明白,真被起訴,他的這些錢不但保不住,還會蹲監。
於德華豎起一根手指搖搖,“你隻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三個時間到不了帳,後果自負。”
“你再給我上套?”林一南不可能用自己賬戶的名義回退資金,不然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沈道如笑著道,“我已經對會計交代了這一筆應收款,你用大林製衣的名義彙進來吧。”
“好!”林一南不得不安慰自己,哪怕沒了上市公司!哪怕他不是董事局主席!可是他還是有開達實業19%的股份,還有一家製衣廠,他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失去的,他會再親手奪回來!
因為,他還有本錢!
今日胯下之辱,他日必將雙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