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編織籮筐,淮河兩岸,沒有比他手更巧的了。
他會敲鑼,會打鑔,紅白喜事的人家,少不了他。
她不哄著父親,偶爾隻是因為賭一口氣。
再苦再難,他不會哭,仍然是嬉皮笑臉的笑。
可氣又讓人心疼的一個人!
他一輩子都是逃避!
“說的啥子話呢?”王玉蘭惱了,哪裡有閨女這麼說親爹的!
而且還是當著兩個媳婦的麵。
“阿娘,沒事,大姐也不是有意的。”何芳摟著王玉蘭的肩膀,安慰道,“爹啥脾氣,我們都曉得。”
“那也不能這麼說!”
王玉蘭認為這是家醜外揚!
媳婦就是外人!
肯定不能和她老倆口一條心的!
她一輩子都是心疼她男人的,被人打的鼻孔流血,還能嘻嘻哈哈的塞一團草紙,她曉得他的,其實是生性溫和的一個人,怯懦,總是一味忍讓。
兒子、閨女出息以後,他的鼻孔才真正的翹了起來。
她知道的,他為女兒,為兒子驕傲,隻是他嘴上不說。
他找閨女,找兒子要錢,不是真的為了錢,他隻是為了凸顯自己的存在感。
他怕,怕閨女討厭他,怕兒子嫌棄他。
她替著男人委屈,除了她,沒人肯真正的了解他。
“這個花漂亮,給俺摘了。”
“彆說摘花,天上的月亮老子都給你摘!”他年輕,他可愛,是個俊小夥,他總是對她甜言蜜語。
她怎麼都聽不夠。
想到他的好,想到他如今這個樣子,她的眼淚水止不住的下來了。
她男人一輩子是個命苦的人啊!
“哎呦喂,這又是哪一出!”李和哭笑不得,剛想找個毛巾給擦一擦,李梅已經拿過來了。
“好大個事哦。”李梅對於老娘這個樣子也是早就習慣了,很是認真的給她擦眼淚。
“啊...”突然,王玉蘭渾身的力氣一瞬間就像被抽走一樣,叫了兩聲,一下子就要往地上癱。
“咋了啊!”李隆手疾眼快,一下子扶住往地上墜的老娘。
“送醫院。”李和掐了下老娘的人中沒有反應,這下子有點慌了,把她放在自己後肩膀上,對李隆道,“你開車,快點。”
一時間,一家人手忙腳亂的,沒人能想到這出。
王玉蘭直至被送上車後,依然沒有一點反應,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雙目呆然,一動不動的,隻有起伏的胸口,才讓人能安得下心。
“你們在後麵把孩子帶著再說。”李和推開要跟著上車的何芳。
“對了,還有孩子。”段梅想起來這茬。
出了村子的小道,要上大橋拐彎的時候,李和道,“去縣裡醫院。”
“好。”李隆也是沒有猶豫,直接往縣城的方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