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總部在省城,但是重點業務區域是長三角和珠三角、津京唐,不是極有能力的,是無法一肩擔起華東片區的。
今年公司剛剛收購了新加坡普洛斯,柳橙是參與人之一。
何舟聽老娘的意思是會把柳橙提為國際業務總監,總之是相當的器重。
既然是老娘器重的人,他就不好甩臉子。
柳橙道,“走吧,累了吧,先給你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好好休息。”
何舟沒動,勉強笑著道,“柳姨,要不你們忙你們的,我自己有事呢,不麻煩你們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掙紮一下。
柳橙把手裡的包交給身後的秘書,一個年輕人女孩子。
沒說話,雙手交疊在一起,繼續笑盈盈的看著何舟。
何舟歎口氣,想逃走,那是沒戲,隻能無奈的跟在柳橙的身後,走到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停過來,他無精打采的上了車。
上車後,閉目養神,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被拍醒後,坐在車前麵的柳橙回望著他道,“下車吧,這個點也沒有什麼好吃的,先湊合吃,明天帶你吃好吃的。”
何舟道,“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柳橙的秘書給他拉開車門,他道了聲謝。
看看手機,已經是淩晨三點,街頭依然熱鬨,路兩邊的飯店、燒烤攤依然坐的滿滿的。
這是他喜歡浦江的一個原因,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活力,到處彌漫著,他能感受到熱情,也能感受到孤獨。
走進一家湘菜館,找了個位置,拒絕了柳橙遞過來的菜單,笑著道,“你們看著點,我不挑,吃什麼都可以。”
說完,又不好意思的補充道,“有啤酒就更好了。”
柳橙笑著道,“肯定滿足你的要求,我陪你喝一點。”
何舟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柳橙的秘書,笑著問,“剛才那位美女呢,不吃一點?”
柳橙朝著玻璃外麵努努嘴,“她比較貪嘴,明知道吃了上火出痘痘,還是吃不停。”
何舟隨著她的目光,看到那個女孩子正站在燒烤攤上,跟老板說話。
啤酒上來後,他啟開啤酒,先在柳橙麵前放了一瓶,然後有給自己拿了一瓶,倒滿後,一口喝完。
他有點渴了。
柳橙看著他喝完半瓶後,舉著杯子道,“歡迎你來浦江。”
“謝謝。”何舟道。
菜上來,何舟悶頭吃,他更加的餓。
吃的差不多時候,他才歎口氣道,“你們也太操心了,真不怕累。我覺得吧,你應該把工作和生活分開。”
另一份工資,卻兼職乾著保姆的工作,替老板的家事操心,多不劃算?
柳橙道,“你知道,我是怎麼考上大學的嗎?”
何舟隨口道,“肯定不是買的。”
柳橙道,“我們家以前是種田的,如果沒你媽媽,就沒有我的今天,你要明白,我跟你媽媽不止是簡單的上下屬關係。”
何舟舉杯道,“你贏了。”
柳家的情況他是知道的。
柳橙老子以前是在縣裡種地的,偶爾跑縣城打個臨工,後來進了他老娘開辦的油脂廠,勉強養活五個孩子。
但是想讓每個孩子都讀書,那就千難萬難了。
後來,得到了他老娘的資助,五個孩子也爭氣,一門居然出了五個大學生。
在方圓十裡地,成為美談。
其中,最出息的是柳橙。
柳橙大學畢業後,公費去了美國,學習金融,畢業後進了經貿委。
一時間差點蓋過他李和叔叔家的風頭。
他親耳聽見李兆坤在酸溜溜的說:當年,人家請我家二和做官,我家二和都沒去。
何舟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因為離職進了老娘的公司,她現在至少是個處級乾部。
進老娘公司為報恩,還是因為當公仆清苦,那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柳橙把杯子裡的啤酒喝完,笑著道,“到你這個年齡叛逆,我能理解。”
何舟道,“求求你了,彆誤會,我這不是叛逆,早就過了那年齡。”
柳橙饒有興趣的問道,“那是什麼?”
何舟道,“我是久在樊籠中。”
柳橙笑著搖搖頭道,“然後呢,你覺得外麵的世界自由嗎?”
何舟道,“沒錢寸步難行。”
柳橙大笑。
她的秘書端著一盤子燒烤進來,放在桌子上後道,“你們要不要試一試?”
“謝謝。”何舟拿了一串烤田螺。
吃好喝足,跑趟廁所後去買單,老板指著柳橙說,錢已經付了。
柳橙站起身道,“咱們走吧。”
何舟跟著車子,最後在一處彆墅區停下。
在小區下車後,他好奇的望了望眼前的宅子,然後看著柳橙的秘書打開門。
裡麵燈火明亮,茶幾明鏡,一層不染,何舟推開臥室的門,裡麵的床褥被罩齊全。
他好奇的問,“這是你住的地方?”
柳橙笑著道,“雖然我的收入不低,可是依然買不起彆墅,至於租,我這麼小氣的人,那是不可能的。這是何總買的,去年裝修,聽說你來了,我就安排人打掃。
東西還不是太齊全,你看看還缺什麼,我去給你買。”
位於張江的彆墅區,沒有幾千萬是想都不用想的。
“不用了,挺好的。”何總從廚房出來,心中苦澀的很。
他的小把戲小心思在他老娘那裡終究藏不住,無法遮掩。
老娘嘴上不讓他來浦江,但是暗地裡還是做了所有的準備。
柳橙把鑰匙交給何舟,輕聲道,“好了,我的任務完成,我想我可以走了,希望你住的開心。”
何舟忍不住問道,“我媽就沒說其它什麼的?”
柳橙搖頭,“沒有,隻是讓我去接站,然後送你來這裡,哦,對了,他還說,如果你願意,門口的汽車我可以留給你。”
何舟擺手道,“算了,我可養不起。”
希冀的想,老娘有沒有交代她給他留錢啊?
難道不知道他是借錢出來闖蕩江湖的嗎?
最終,他還是失望了。
柳橙見他不要車後,帶著秘書開車走了。
門口是一座類似碉堡的瞭望塔,他好奇的順著台階走上去,遠處依然燈火輝煌。
回到屋,空蕩蕩的大宅子。
插上門以後,從一樓轉到三樓,又從三樓走下來,順手搜索了下網頁,此地的租金不低。
他暗香,一個月起碼能收三萬塊租金吧?
那是三萬塊啊!
躺賺!
但是,也隻能想想,真這麼乾了,他能想象到他老娘是什麼表情,他會是什麼結果。
而且,他肯定會成為李莊的年度笑星。
嶄新的竹席立在牆邊,他懶得鋪上去,他把空調開到最低,蒙著被子睡去。
第二天,睜開眼睛已經是九點多。
手機上有五六個未接來電,是他同學廖磊打過來的。
他回過去,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裡就傳來了質問聲。
“什麼情況,打了一早上電話沒打通。你不是說夜裡到嗎?後來打你電話也沒打通,你關機了?好不容易等你開機,又沒人接,現在還沒來?”
何舟等他說完,笑著道,“沒有,我這邊有親戚接我,昨晚手機在火車上沒電了,沒回你是怕你睡著了。”
廖磊繼續問,“你現在在哪呢?”
何舟道,“張江,你過來吧,廣蘭路地鐵站出來就是。”
廖磊道,“你在親戚那邊?我不去。”
何舟道,“不是親戚家,我自己家,就我一個人,你來就是。速度,等你來吃午飯。”
掛完電話,去了衛生間,拉開抽屜,裡麵擺放著整整齊齊的洗漱用品,甚至還有品牌的電動剃須刀。
洗完澡後,換上乾淨的大褲衩子、襯衫,鎖上了門。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出了小區,路的兩邊是圍牆,一邊是小區圍牆,對麵是一所學校的圍牆,兩側都栽著梧桐樹。
跟門口的環衛工打聽下方向,往地鐵站方向過去。
地鐵站門口是一個煎餅攤,他買了一盒牛奶,一個煎餅,一邊吃,一邊等廖磊。
吃完後,又點了根煙,屁股虛坐在路邊的鐵欄杆上。
廖磊高高瘦瘦,戴著眼鏡,一從地鐵口出來,就朝著何舟揮手。
何舟起身,把煙蒂在垃圾桶蓋上摁滅後,扔了進去,笑道,“走吧。”
廖磊道,“我昨晚等了你一夜。”
何舟道,“手機沒電,我沒招啊。”
原路往回,剛到小區門口,就被廖磊拉著問,“這哪裡啊?”
何舟推開他的手道,“跟我走就行。”
廖磊看著漂亮的彆墅,眼睛都呆了,驚訝的問,“這是什麼地方?”
何舟道,“我自己家的,彆大驚小怪的。”
他自己的家庭情況,他甚少與人說,反正說了也沒人信,一個經常靠借錢度日的富二代?
鬼信呢。
果不其然,廖磊不屑的道,“蒙鬼呢。”
倆人大學同學四年。
在生活上,何舟沒有比他更突出的地方。
無非是茶葉比他們好,身上的名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