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隻鳳凰,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這到底是人性的溟滅,還是鳥性的淪喪?
鬼鳳不知道,孟曉妮也不知道。
林業局人離開之後,鬼鳳很久都沒能從自己抑鬱的情緒中脫離開來。
孟曉妮忍不住替它鞠一把同情的淚水。
太慘了,實在是太慘了。
如果鬼鳳真的是鳳凰,它要能預想到今天這種下場,真的還會變成一隻鸚鵡來到自己店裡麼?
換成孟曉妮,孟曉妮肯定是不肯的。
事已至此,體檢已完,鬼鳳就算鬨騰也改變不了什麼了。最慘的是鬼鳳太要臉,體檢夠丟臉了,為了體檢再鬨就是兩倍的丟臉。
它做不到。
孟曉妮和鬼鳳本能將這件事藏在心底,紛紛決定不再放到明麵上來提。
當然,私底下……
孟曉妮還要和林業局的聯係,最後將鬼鳳以及飼養條件的各種照片發過去,形成文件最後去審批。不出意外,三個工作日內就能審批下來。
在這等待的時間內,孟曉妮替孟父孟母定好了一個悠閒的純玩旅遊團,查了不少的攻略,讓兩人好好出去玩一玩。
該是享福的時候,兩個長輩還是多悠閒一點是好。
孟父孟母收拾好行李,踩著一個旅遊團的尾單出發了。
兩人離開,樓下照舊裝修。
老呂天天來報到。
孟曉妮總見不到呂爺,覺得怪怪的。但她顯然不可能去問老呂,“呂爺哪裡去了”這種問題。隻能按部就班,順著裝修情況吃飯睡覺。
鬼鳳的各種證件,在孟父孟母剛出門那天,就快遞到了孟曉妮家。
孟曉妮美滋滋將飼養許可和鬼鳳的檢疫證明貼在了牆上,簡直和一個將孩子獎狀貼在牆上的庸俗成年人一樣。
鬼鳳相當冷漠看著這些證件,默默加大了自己的進食食量。
日子過得太快。
樓下的水電線路已經弄好,現在已經進入粉刷牆體的階段。老呂還挑選了好幾種木材來給孟曉妮看,讓她選擇牆體上貼上去的木材顏色。
孟曉妮最終選擇了一款有點烏棕色的木頭,聞起來帶著一股子清香味。這木頭具體叫什麼她念了幾回都沒記住,最後選擇放棄。
工人錢貴,老呂和孟曉妮親自穿上衣服,加入刷牆戰隊。
孟曉妮弄得自己一身濃鬱的油漆味道。
鬼鳳嫌棄得待在樓上,根本不樂意下樓。
等牆體弄了個大概,老呂打了他圖紙上的那個電話,把那個很有天賦的美術生直接給叫來了。
這位美術生腦袋上紮了兩個辮子,一個紮頭發的辮子,一個是紮胡子的辮子,一進門埋頭就鞠躬:“呂老師好,小老板好。”
孟曉妮驚慌回了一個鞠躬:“你好你好。”
美術生起身後直接笑了:“客氣客氣。”
美術生名字叫張瀟瀟,很有錢,家裡有礦級彆的有錢。
他在問過老呂限製條件之後,叫了輛直升機把自己的繪畫工具全運過來了。
孟曉妮第一回知道豐都還有地方可以停直升機的。
老呂見著了張瀟瀟,才和孟曉妮正式介紹了人:“張瀟瀟家裡條件比較好,他媽是老藝術家。所以他從小就學各種樂器和繪畫。拜師原本是打算拜他爸媽的朋友的,誰知道當時走錯了教室,死活要拜我同學。大概學藝術的人總會有這種肆無忌憚的叛逆……”
孟曉妮點頭點頭。
“他用色非常大膽,鮮豔,但是又不奢華刺眼。很難得。”老呂和張瀟瀟說過了設計理念,讓張瀟瀟自己做抉擇。
老呂誇張瀟瀟,簡直是可以誇一小時。
但老呂給張瀟瀟介紹孟曉妮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他是這樣介紹的:“一個極為天真的普通老實人,家境一般。唯一的特色大概是她養了一隻特彆漂亮的鸚鵡。”
這可真是一個簡潔到毫無特色的介紹。
張瀟瀟點頭點頭,有點好奇:“那鸚鵡呢?”
老呂點了點樓上:“這兩天不肯下來。可能是樓下味道太大了。”
張瀟瀟就這樣帶著對鸚鵡的好奇,正式在豐都住下,開始在火鍋店內牆麵上直接作畫。倒不是說他不能畫那種可直接打印的畫,隻是他最近沉迷壁畫無法自拔。
孟曉妮對張瀟瀟的畫畫水平有點好奇,轉頭就將這事跟鬼鳳說了。
鬼鳳知道後,微微抬頭,頗為倨傲:“論地府,這張瀟瀟不會比我更熟悉。”
孟曉妮有點好奇:“地府是什麼樣的?”
鬼鳳頓住。
這就很難講。
它住的地方距閻王殿有點遠,而這世上大部分人都以為閻王殿就是整個地府了。
“地府比你想象中大很多。”鬼鳳思索著要如何講更妥當,“人間傳說故事中,最常說的就是十殿閻王。但在地府中,十殿隻占據裡七海邊上一小塊地。掌管著人間生死之事。”
孟曉妮更好奇了:“那地府彆的地方是怎麼樣的?”
鬼鳳望著孟曉妮:“你不需要知道。人死之後,有的是時間讓你了解地府。”
孟曉妮想想確實是。
她又問鬼鳳:“那你要下樓去看看張瀟瀟畫地府麼?”
孟曉妮補充了一句:“張瀟瀟用的顏料,都是味道很淡的。聽說一小支就要六百多,他都是一罐一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