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是哪來的肉啊?”劉家二小子吞了吞口水道,這麼大的四塊肉,媽肯定舍不得買,家裡的那些親戚也沒有這麼大方的。
瞧著三個孩子都眼巴巴的看著碗裡的肉,劉大姐心裡酸酸的,她男人還在世的時候,日子雖然也沒怎麼富裕,但也沒緊巴到這種程度。
“是租咱們房子的阿姨送過來的,現在天氣冷還能擱得住,咱們一天隻吃一塊,這樣的話可以吃四天。”劉大姐將其中一塊肉夾出來道,往年冬天家裡還會燒點碳,現如今哪裡還有多餘的錢去買碳,家裡比外邊暖和不了多少,肉放屋裡的話七八天也不會壞。
三個孩子誰都沒有意見,真讓他們一人一塊把這肉現在就給吃了,他們也舍不得,年三十兒都吃不上這樣的肉。
老大已經十二歲了,跟同齡人比起來要懂事的多,“媽,明天周六,我去給隔壁的阿姨幫幫忙,咱也不白吃她的肉。”這年頭誰舍得這麼做肉吃,瞧那位阿姨的樣子,也不像是很富裕的,應該是要把這肉做了出去賣。
“行,好孩子,媽去跟人家說,不過到時候可不許吃人家的東西。”劉大姐囑咐道,人家一個姑娘家也不容易,她們雖然窮,但是也不能上趕著占人家便宜。
“媽,瞧你說的,你兒子是那樣的人嗎!“老大瞪眼睛,他哪有那麼不講究。
劉家的晚飯是一塊把子肉、一小碟鹹菜,還有小半鍋高粱飯,劉大姐把那塊兒把子肉分成四小塊,家裡一人一小塊,倒不是她饞這口吃的,非得在孩子們嘴下爭食,而是她要不這麼分的話,老大肯定就把自己的份分一半兒給她。
三個孩子,她哪個都疼,也不希望會心疼人的兒子更吃虧,還不如這樣人人都有呢。
比起劉家的晚飯,張雅靜的就算是豐盛了,從黑市買回來的白麵饅頭,自己做的兩塊把子肉,再配上兩碗白開水,吃的可比以前好多了。
前世她剛和柳俊生離婚的時候,可是什麼苦都吃,什麼臟活、累活都乾,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一來前世那些年她也算是把自己的手藝練出來了,做吃食生意肯定沒問題,她有這個自信,二來她現在不是一個人,為了肚子裡的寶寶,也顧不得能攢下多少錢了,儘量彆讓自己累著,也彆苛待自己的口糧,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孩子平安的生出來。
離了婚,張雅靜也算是放下了心事,眼前的困難算不了什麼,下鄉的時候她都能養活自己,還能擠出口糧來幫襯柳俊生,現在回城了,就更沒問題了。
張雅靜這一夜睡的很是踏實,甚至還在夢裡夢見了安安,三歲多的安安,已經很懂事了,她乾活的時候,安安就坐在小馬紮上乖乖的等著他,既不哭也不鬨,眼睛跟著她的身影來回轉。
相比之下,柳俊生卻是輾轉難眠,明明還是那間小房子,那張不大的床,但卻覺得空曠,心裡也空落落的,既恨張雅靜狠心,又埋怨他媽太能找事兒,這兩個人但凡有一個肯為他著想,事情也鬨不到今天這個地步。
柳俊生越想越覺得委屈,越想越覺得難受,半夜的時候都還沒睡著,索性直接穿衣服起床,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反正家裡也沒幾個人真待見他,還不如趁早去京城,省得煩心。
柳俊生的行李沒有比張雅靜多出多少來,就這麼個年月,兩套衣服倒換著穿,而且都是帶著補丁的衣服,不過誰也不會覺得難堪和窘迫,畢竟家家戶戶都這樣,穿衣服講究的不是樣式和數量,而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優良傳統。
柳俊生雖然是連夜收拾好了行李,但是也不能馬上就走,一來是他不可能這會兒把家裡人都驚起來,二來也是囊中羞澀,他在鄉下種的那個工分都養活不了自己,口袋裡僅有的幾毛錢還是小靜給他的零花錢,但幾毛錢也就是買個本子,可買不了車票,所以要想去京城的話,他還得先從爸媽那裡拿錢才行。
收拾完行李,柳俊生這才重新躺下來,心裡發著牢騷,但也還是慢慢睡過去了。
“爸媽,離開學也就是十幾天了,我想提前過去看看,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吃完早飯就走。”柳俊生語氣硬邦邦的道,既然這個家裡的人都不為他著想,他也沒必要再為他們著想。
曹華剛穿上圍裙準備做飯呢,聞言隻以為老二是在鬨彆扭,畢竟他對兒子的印象還停留在十九歲剛剛下鄉的時候,高中剛畢業,還是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