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西墜,夕陽餘暉鋪在天際,和地表的黃土溝壑連成一片,插在其中的那一汪嫩生生的綠洲仿佛是老天錯誤丟在此地的一幅畫卷。
顧絳從樹下站起身,朝前伸手,“酸菜。”
紅葉刀嗚咽一聲,拔地飛起,落入他掌心中。刀光建立的屏障碎裂,與夕光揉在一起,樹下的玄色身影就像被風吹散的一縷煙霧,從原地消失。
他的身影直接破開虛空,在距離綠洲幾十裡開外的一座小山岩上現身,與方落到此地不久的一名修士狹路相逢。
那修士感覺到空間波動的瞬間,就立即祭起法器,攻守兼備,化神期的靈力波動攪動得周圍黃沙漫天,無數符光自黃沙中射出,顧絳沒有半點猶豫,簡單粗暴地一刀絞碎了撲麵襲來的符籙。
碎裂的符籙無火自燃,煙霧在半空結成一張巨大的陣法,一瞬將顧絳的身影吸入了其中。
顧絳落入一個封閉的空間內,放眼望去全都是封魔印的銘文符光,封魔印算得上是顧絳最為熟悉的法陣,隻看上一眼,他就看出其中似乎有些細節變了。
從他落入這裡開始,身體就開始往外飄散靈霧。
“嗬。”他偏頭低笑了一聲。
山岩上的黃沙落下,周邊的幾十個高階修士同時圍攏過來,那名修士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鬆懈,那座陣法隻困了顧絳須臾,就被從中破開。
黑紅色的血月影和濃鬱到奶白色的靈霧一同爆開,又因彼此排斥而涇渭分明地散往周遭,血月影利刃一樣卷過周遭,在濃鬱的靈霧中和各路法器撞出無數銳響,鮮血從半空潑下。
顧絳的長刀搭在一名修士肩膀上,在他身上擦了擦紅葉刀身上的血,但目光並未看他,而是落在虛空中一處,“能請諸位彆來煩我麼,本座殺掉你們幾個化神,隻是動動手指的事。”
隱翅蝶後的人被他的目光看得脊背發涼,心中生出久違的怯意,控製不住切斷了與隱翅蝶的聯係,避開他的視線。
顧絳轉回頭,掃一眼落了滿地的修士,“一不小心出手重了些,見諒。”他不適地揉揉眉心,收回長刀,周遭彎月似的暗紅色刃光猛地收束回刀身內。
有幾縷魔氣飄散出去,脫離了他的掌控。
顧絳毫不在意,感覺到聶音之在摸葉子,他動作頓了一頓,轉過身被一陣風吹散了。
他回到綠洲內,送了一縷神識進去,“彆摸了。”
聶音之立即綻開笑顏,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勃勃,對著聲音來處說道:“顧絳,你進來吧。”
“不行,秘境承受不住我現在身上溢出的靈氣。”
聶音之立即道:“那你放我出去吧。”
她話音剛落,眼前的空間波動了下,她被人攬著腰勾出秘境,聶音之一出來依然是滿眼的綠意,驚訝問道:“我記得之前是荒林?”
顧絳沒回答她這個問題,反問道:“你忙活完了?”
“嗯。”聶音之露出一抹鬆快的笑,她轉頭打量四周,揪了一朵灌木上的小花,已經猜到這片綠洲定然都是顧絳身上蒸發出的靈氣喂養出來的。
她從芥子裡取出一張小幾,兩個蒲團放到草麵上,示意他坐下,擺出兩國談判的架勢,一本正經道:“哥哥,你說過我想做什麼,你都會同意,還說要我對你多提點要求,還說過我說什麼都是對的,還說過……”
顧絳打斷她,無奈道:“直接說吧,你又想做什麼?”
“共生咒下的衍生術之一,鎖七情,我要暫時封掉你七情之一的愛念。”聶音之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道,“你應該知道的吧,都是同樣的血量,為何之前我的血在你體內就沒有什麼作用,但現在卻無時無刻不在消耗你。”
“你閉關就是在研究這個。”顧絳皺起眉,有些煩躁,“封掉之後會怎麼樣?”
聶音之麵不改色地回道:“會讓你感受不到彆人的愛,也無法愛人,隻是愛念而已,其他情念欲望都是正常的。”
“隻是不喜歡你了?”顧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