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十四皺著眉,說:“十年前就拆了,怪不得查不到。”
安陽奇怪的說:“可是玄夜為什麼給了我們一個十年前的教堂?這有什麼特殊意義麼?”
北冥十四搖了搖頭,說:“先過去看看。”
教堂就在本市郊區,晚上往郊區去沒什麼人,一路通行無阻,很快就到了地方。
原本教堂的位置,是一片水泥樓,但是沒有建完,尤其是在晚上,看起來有些陰森恐怖,四周非常荒涼,都是沙土路,幸好沒有下雨,不然一定非常泥濘。
眾人下了車,北冥十四說:“搜。”
“是,組長!”
安陽跟著北冥十四在四周尋找,雖然四周的水泥樓很多,但是都非常荒涼,根本沒有人煙。
北冥十四突然低聲說:“有血腥氣。”
“血?”
安陽詫異的看向北冥十四,北冥十四點了點頭,示意安陽跟上,兩個人悄聲往前逼近。
前方是一片水泥樓,看起來和彆的水泥樓沒什麼區彆,不過走近一看,地上竟然散落了一些食物的包裝紙,有方便麵袋子,還有麵包的包裝,這些明顯都是生活垃圾,而且絕對不是十年前留下的生活垃圾。
安陽突然“啊……”的低呼了一聲,說:“血……”
兩個人繼續往裡走,水泥樓的地上,這種生活垃圾更多,其中一個牛奶盒子上,濺上了一點血跡……
北冥十四眯著眼睛看那血跡,沉聲說:“是一個孩子的血。”
安陽說:“孩子?”
北冥十四點頭說:“孩子的血,元陽氣比較明顯。”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突聽“嗚嗚嗚嗚”的哭聲從外麵傳來。
“嗚嗚嗚……”
“粑粑!粑粑!”
“嗚嗚……粑粑!不要欣欣了嗎!”
安陽驚訝的說:“是小孩!”
兩人趕緊順著聲音衝出水泥樓,就看到一個三歲大的小包子,身上有血,站在附近的雜草叢旁邊。
雜草從很高,大約有兩米,那小包子站在旁邊,顯得非常渺小。
小包子的手上拽著一隻小貓咪布偶,布偶上都是血跡,小包子的臉頰和下巴還在流血,用小肉手一蹭一蹭的,大哭著:“粑粑不要欣欣嗎?粑粑……嗚嗚嗚……”
“簌簌簌簌……”
雜草叢快速的波動著,似乎有什麼野獸潛藏在裡麵。
“嘩啦!”
早草叢一瞬間破開,一個黑影從裡麵竄出來,是個中年男人,臉色猙獰扭曲,整個人癲狂的像個瘋子,嘴巴上和手上還有血跡,嘶吼著撲向那小包子。
北冥十四眼睛一眯,猛地拔腿,“踏踏”兩聲,黑色的皮鞋敲擊著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北冥十四兩步衝過去,黑色的身影仿佛要融入黑夜一般。
“嘭!”一聲,直接將那撲過來的男人踹倒在地上。
小包子拽著貓咪玩偶,愣了一下,隨即“哇哇”大哭起來,說:“粑粑!粑粑!”
那發瘋的男人被踹倒在地上,好像不知道疼一樣,根本沒有感覺,整個人扭曲的“嘭”一聲從地上彈起來,又衝向北冥十四。
安陽趕緊跑過去,一把抱起小包子,檢查了一下小包子的傷口,臉頰上的痕跡是挫傷,下巴上是抓傷,小包子的手臂上還有一個齒痕。
安陽趕緊摟著那小包子,說:“乖,噓——彆哭,沒事了沒事兒了。”
小包子紮在安陽懷裡,看起來很害怕,瑟瑟發抖,摟著安陽的腰,奶聲奶氣的哭著說:“大鍋鍋!粑粑!粑粑好可怕!粑粑不要欣欣了嗎!嗚嗚嗚……粑粑為什麼不要窩了……”
安陽以前沒帶過孩子,登時有些手忙腳亂,趕緊安撫著小包子。
就在這個空當,壬十九和阿彥他們已經聽到動靜衝過來,抓住發狂的男人,給他銬上手銬。
男人銬著手銬,仍然癲狂不止,睚眥儘裂,赤紅著眼睛,嘴裡不停的嘶吼著。
安陽把孩子趕緊交給阿彥,讓他抱進車裡,隨行也有醫生,處理一下傷口。
安陽這才鬆了口氣,走過來,皺眉說:“怎麼跟中邪了一樣?”
北冥十四看了一眼那癲狂的男人,說:“就是中邪。”
“啊?”
安陽隻是隨口說了一聲,但是沒想到竟然猜對了,北冥十四說:“他本身沒有問題,你說對了,就是中邪,是有人故意的。”
安陽腦海中“噌——”的一閃,說:“你……你是說,有人故意的?”
看男人的模樣,就跟那天在車站,咬死自己妻子的醫院主任一模一樣,如果他們來的晚了一點,豈不是這個男人就要把自己的孩子給咬死了?
如果是有人故意的,那麼這個人,簡直就是個心理變態!
安陽“嗯?”了一聲,稍微靠過去一點,說:“他背上好像有東西。”
北冥十四壓住發狂男人的肩膀,那男人一直扭著頭,呲牙咧嘴,似乎要撕咬北冥十四的手臂。
北冥十四眯了眯眼睛,“嗤——!”一聲,一使勁,直接將他的衣領子撕開。
黑色的毒蛇紋身!
這和玄夜的畫一模一樣!
不隻是教堂,還有男人身上的紋身,連位置都一模一樣。
安陽喃喃的說:“玄夜讓我們找的,應該就是這個人……”
下一個,生不如死的人。
男人如果清醒過來,看到自己咬死了自己的孩子,那肯定是生不如死的。
安陽想了想,說:“但是……畫上的男人,身上紮著刀子和棍子,是什麼意思?”
他剛說完,阿彥已經回來了,說:“組長,他的資料已經查到了。”
他說著,將平板電腦交給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匆匆看了一眼,說:“他是個地痞。”
“地痞?”
北冥十四點頭說:“資料上寫著,這個男人是這裡的一個地痞,一直住在這裡,十年前這片還沒有拆的時候,經常出來找落單的人劫錢。”
刀子,棍子……
原來是對這個男人身份的一種提醒。
畫上的男人已經找到了,萬幸的是孩子沒事。
但是故意讓男人中邪的人,並沒有找到,北冥十四讓組員在四周搜索,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北冥十四說:“對方一定是個修者,而且有些修為……和十年前的案子,幾乎一模一樣。”
安陽摸著下巴說:“但是玄夜還在煉獄裡,應該不是他作案,會不會是模仿作案,或者是他的同夥?”
北冥十四搖頭說:“沒聽說他有什麼同夥。”
他說著,頓了頓,又說:“明天我再去一趟北冥煉獄。”
但是現在……
“哇嗚嗚嗚!!”
“嗚嗚嗚……”
“找粑粑!”
“要麻麻!嗚嗚嗚粑粑不要欣欣了!麻麻——”
安陽:“……”
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感覺青筋都要爆裂了,被他們救下來的小包子,因為受驚,一直在哭泣,而且底氣十足,看起來精神頭不錯。
北冥十四臉色黑的像柴鍋底,沉聲說:“家人還沒聯係到麼?”
壬十九撓了撓後腦勺,說:“這個……這孩子的父母已經離婚了,孩子一直是父親帶著,母親好像再婚了,阿彥剛才打電話去聯係,但是一直打不通,所以……”
“哇!麻麻——”
“嗚嗚嗚……”
“要粑粑……”
特殊專組裡幾乎所有人都是單身狗,壬十九和阿彥已經順利脫單,但是那兩個人也沒有養過孩子,唯一養過孩子的厲部長……沒有跟來。
安陽無奈的說:“現在可怎麼辦?這孩子太能哭了。”
壬十九不好意思的說:“我和阿彥住在宿舍,不能帶孩子,所以還是安陽你帶回去吧,一聯係到孩子的母親,我們立刻讓她把孩子接回去。”
安陽:“……”眼皮狂跳。
最後沒有辦法,安陽隻好把小包子抱回了家,一路上小包子哭的抽抽噎噎的,大晚上的,兩個大男人帶這個孩子,還哭的這麼撕心裂肺,差點被警察給攔下來。
兩個人“偷渡”一樣回了家,小包子已經哭累了,大眼睛超委屈,水靈靈的,一臉怯生生的坐在沙發上,癟著嘴,雖然已經哭不出眼淚了,但是仍然在乾打雷,不停哼唧著。
北冥十四拍了拍安陽的肩膀,示意讓安陽哄一哄。
安陽想了想,如果自己不哄,難道指望著北冥十四去哄孩子?
簡直比世界末日還可怕!
安陽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走過去,笑著說:“小妹妹,彆哭了,要乖乖。”
北冥十四則是鄙夷的看了一眼安陽,說:“他不是男孩子麼?頭發這麼短。”
他一說完,小包子就用可憐巴巴的大眼睛瞪著北冥十四,一臉超委屈的模樣。
安陽眼皮一跳,說:“你是鋼鐵直男麼?頭發短可能是因為好打理,這明擺著是個小姑娘。”
“鋼……”
北冥十四真是刷新了自己的無奈值,看了一眼安陽,說:“鋼鐵直男?”
安陽沒空和他討論“鋼鐵直男”的問題,他怕小包子再哭,連忙拿出一個玩具來,小魚乾抱枕,其實是安陽給短短買的,不過短短似乎不喜歡,一次也沒玩過。
安陽把小魚乾抱枕給小包子玩,說:“乖,彆哭,小姑娘哭就不好看了,大哥哥把這個給你玩,好不好?”
小包子抽抽噎噎的,看了一眼小魚乾抱枕,遲疑了一下,立刻雙手抱過來,似乎覺得很新鮮,還要張嘴去咬。
安陽趕緊阻止,說:“乖乖,這個不能吃,你是餓了麼?那哥哥給你做飯吃?”
小包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小肉手還拍了拍,委屈的說:“餓!大鍋鍋!欣欣餓!”
安陽笑著說:“真乖,那你在這裡玩,讓那個大哥哥陪你,我去做飯,好不好?”
小包子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北冥十四,然後立刻使勁搖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說:“不不不!不好!怕!欣欣怕!”
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居高臨下的抱著臂,不屑的瞥斜了一眼小包子,盯著他手裡的小魚乾抱枕,口氣很詭異的說:“這不是你給短短買的麼?”
安陽點頭說:“是啊,可是短短又不玩。”
北冥十四幽幽的低聲說:“那也是給我買的。”
安陽“啊?”了一聲,說:“什麼?”
北冥十四:“沒什麼。”
安陽去做飯,北冥十四就坐在沙發對麵,和小包子大眼瞪小眼,一直瞪著她手裡的抱枕。
小包子噘著嘴看著北冥十四,似乎覺得很無聊,就從沙發上出溜兒下去,“顛顛顛”的跑到廚房去,“吧唧”一下抱住安陽的小腿,奶聲奶氣的說:“大鍋鍋,和欣欣玩!”
安陽低頭笑了笑,說:“一會兒就陪欣欣玩,好不好?”
北冥十四疊著腿,坐在沙發上,涼颼颼的看著安陽和小包子膩歪,想了想,乾脆站起來,直接進了次臥。
沒有半分鐘……
“吱呀——”
次臥的門被頂開,一隻圓滾滾的藍白英短從裡麵鑽出來,然後跑進廚房,兩隻毛茸茸的小前腿一抱,抱住了安陽的另外一條腿。
安陽低頭一看,登時笑起來,說:“短短?”
藍白英短很有靈性,雖然睡覺的時候很粘人,但是平時不怎麼粘人,主動抱住安陽的小腿“撒嬌”,還是頭一次。
小包子突然看到一隻貓咪,眨眨大眼睛,滿臉狐疑的盯著藍白英短看。
藍白英短則是用灰綠色的眼睛,高冷的對視著小包子。
短短突然跑來和小包子“爭寵”,還把小魚乾抱枕搶過去了,小包子差點又哭,安陽趕緊說:“欣欣不哭,馬上要吃飯了。”
小包子癟著嘴巴,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小貓咪布偶,又看了看藍白英短,來回來去的看了看,隨即抬起小肉手,指著藍白英短,奶聲奶氣的說:“喵咪!喵咪!”
藍白英短:“……”這麼長時間才認出是貓?
小包子登時笑起來,好像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手裡的布偶和藍白英短有點像,隨即一個“猛虎撲食”,一下撲過來,竟然給短短來了一個壁咚!
藍白英短睜大了眼睛,灰綠色的眼睛有些受驚,哪知道那小包子還有更勁爆的,直接騎在了短短背上,還揪著短短的耳朵,奶聲奶氣的說:“駕!駕!喵咪跑!跑!”
藍白英短:“喵!!!”
安陽聽到短短的叫聲,回頭一看,頓時笑了起來,還以為他們在玩,就說:“短短,欣欣剛來你們關係就這麼好了?我都要吃醋了。”
藍白英短:“喵……?”高度近視……?
安陽說著,把火關上,然後將飯盛出來,分成三個盤子,放在餐桌上,左右看了看,說:“北冥去哪裡了?”
他說著,就往次臥走,說:“北冥,夜宵好了。”
藍白英短一看,登時有些炸毛,圓滾滾的身體打著挺,“噌——”一下,趁著安陽不注意,直接竄進臥室,然後從安陽開著的露台躍到隔壁次臥。
安陽走到次臥門口,一邊敲門一邊推開,說:“北冥,吃夜……”
夜宵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黑漆漆的次臥裡,北冥十四竟然正在光著膀子練塊兒。
安陽:“……”
安陽眼睛差點瞪下來,“騰!”的一下臉就紅了,幸虧次臥比較黑,安陽安慰著自己,北冥十四絕對看不清自己的臉色。
其實北冥十四的眼神很好,耳聰目明,在黑暗中也能看的很清楚,不過他剛剛差點再一次掉馬,所以也沒關注這個。
隻是一本正經的淡淡說:“我換個衣服,馬上過去。”
安陽乾笑了一聲,說:“哦哦……好啊!”
安陽退到客廳等著,北冥十四換了一身家居服,很快就出來了,兩個大人和一個小包子坐在餐桌前吃飯。
小包子太小了,根本夠不著,安陽家裡也沒有寶寶椅,隻好把小包子抱在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後給她喂麵條吃。
小包子吃的特彆香,臉頰肉肉的,一鼓一鼓的,看的安陽覺得特彆有成就感。
安陽給她擦了擦嘴巴,笑著說:“慢點吃。”
小包子鼓著嘴巴,含糊的說:“大鍋鍋!好次!敲好次!大鍋鍋做的比粑粑好次!”
安陽被誇獎了,更有成就感,笑著說:“真的?那大哥哥以後再給你做飯?”
小包子使勁點頭,點頭如搗蒜,說:“嗯!好!大鍋鍋,拉鉤鉤!”
安陽哄著小包子,跟她拉鉤鉤。
小包子點著自己的腦袋,苦思冥想了一陣,說:“大鍋鍋,欣欣喜歡大鍋鍋!想要嫁給大哥哥!”
嫁……
安陽登時迷茫了,一瞬間腦回路沒繞過來。
不等安陽說完,北冥十四已經“啪”一聲放下筷子,一臉嚴肅的沉聲說:“不行。”
小包子轉頭看向北冥十四,癟著嘴巴,委屈的說:“為什麼不行?欣欣要嫁給大鍋鍋!大鍋鍋!”
安陽看到小包子要哭,趕緊說:“這個吧……欣欣你還太小了,所以……”
小包子點頭說:“那等窩長大,再嫁給大鍋鍋!”
安陽乾笑了一聲,想要搪塞過去,結果北冥十四“嗬”的冷笑了一聲,還抱著臂,疊著腿,說:“也不行。”
小包子氣的撅嘴說:“為、為什麼!”
北冥十四居高臨下,一雙優雅又漂亮的灰綠色眼眸,淡淡的注視著小包子,用很平靜的口氣說:“他不會喜歡你的。”
小包子頓了頓,隨即眼眶裡的淚泡泡越來越多,終於,爆發了……
“哇!!!嗚嗚嗚嗚嗚……”
安陽:“……”
一個小寶寶已經夠頭疼了,北冥十四還非要當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