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掛了電話, 就看到連家的人, 包括連老爺子, 都在看連郅琛。
視頻還定格在手表上,那塊和連郅琛一模一樣的手表。
眾人都忍不住小聲竊竊私語起來,盯著連郅琛偷偷打量,連郅琛隻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 但是什麼話也沒說。
“綁匪是連郅琛吧?”
“我看像,畢竟老爺子如果認了兒子,那麼多錢就打水漂兒了!”
“要是我也不甘心啊, 連家那麼多錢, 老爺子的字畫能賣幾個?不都是連郅琛一手經營出來的麼?”
“是啊……”
眾人竊竊私語著,蘇先生登時有些著急,說:“綁匪不可能是連郅琛。”
連家的人看向蘇先生,說:“蘇先生,這是我們連家的事情, 剛才您幫忙一起找老爺子, 我們很感激, 但是現在這顯然是我們的內部事,請蘇先生還是彆插手了。”
連郅琛看了一眼蘇先生, 似乎也不想讓他陷進來,不過蘇先生不管, 說:“連顧修然和老爺子失蹤之前, 連郅琛一直和大家在一起, 在顧修然和老爺子失蹤之後, 連郅琛一直和我們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做綁匪。”
連家的人仍然在竊竊私語,似乎不怎麼相信蘇先生的話,覺得蘇先生在給連郅琛作偽證。
蘇先生又說:“再者說了,這個綁匪如此謹慎,臉都不露,聲音也用了變聲器,結果卻偏偏露出戴了表的手腕,各位,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名流,不覺得綁匪這樣是故意陷害連郅琛,侮辱大家的智商麼?”
他這麼一說,似乎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但有些人就是想要趁機扳倒連郅琛,不管是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也有些人看熱鬨不嫌事兒大,所以覺得蘇先生說的有道理的人,少之又少。
私人醫生扶著老爺子,說:“我覺得蘇先生說得對,現在最重要的是不是綁匪是誰,而是少爺怎麼辦?小少爺現在被綁走了,綁匪要贖金,老爺子,咱們給不給這個贖金?”
老爺子看著血粼粼的屏幕,整個人都要斷氣仰過去,顫抖的說:“給,當然給!快,郅琛啊,快去準備贖金!”
老爺子一發話,連家的人又開始嘰嘰喳喳的。
“怎麼能給贖金呢?”
“就是啊,不能給,我看還是報警吧。”
“是啊,這也不是個小數目,顧修然是不是連家的人,親子鑒定還沒出來呢,現在就給贖金,為時太早了吧?”
“要不還是等親子鑒定出來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連老爺子卻等不了了,立刻讓連郅琛去準備贖金。
連郅琛沒有多說什麼,立刻轉身走出大廳,去準備贖金去了。
蘇先生一看,趕緊跟著連郅琛,大步跑出大廳。
北冥十四對安陽招了一下手,說:“走,跟上去。”
眾人離開大廳,蘇先生說:“現在怎麼辦?顧修然雖然是個騙子,不過現在被人抓走了,最可惡是那個綁匪,竟然還要陷害連郅琛,到底是什麼人?”
北冥十四說:“其實想要找到顧修然,不難。”
安陽好奇的說:“怎麼找?”
北冥十四說:“那根手指,血跡很新鮮,是剛切下來不久,聞味道,我覺得應該不會超過半小時。”
安陽一聽,渾身都是雞皮疙瘩,差點惡心的吐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有點反胃,說:“這麼新鮮?”
北冥十四點了點頭,說:“血跡非常新鮮,我應該可以找到顧修然的位置。”
蘇先生說:“真的?那太好了!”
北冥十四需要那根新鮮的斷指再好好確認一下,蘇先生就去管連郅琛“借”手指了。
蘇先生尷尬的說:“雖然……雖然看起來有點像是變態,但是你放心,北冥絕對不是變態的,就是有的時候性格有點變態。”
安陽笑著說:“那他到底是不是變態?”
北冥十四:“……”
連郅琛:“……”
連郅琛不知道他們要斷指乾什麼,而且他是個普通人,也不是修者,大家不好解釋什麼,於是蘇先生特彆機智的解釋說……
北冥十四的鼻子與眾不同,對血腥味特彆敏感,簡單來說就是狗鼻子,沒準會有幫助。
連郅琛是不相信蘇先生這種說辭的,不過還是把斷指借給了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戴著一次性手套,從盒子裡把斷指拿起來,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眼,隨即就說:“走。”
安陽趕緊跟上去,說:“找到了麼?找到了麼?”
北冥十四走出連家的彆墅,都沒有開車,直接往彆墅後麵的山坡走去。
彆墅臨著一片山,因為不是景點區,所以山上一般沒有人,也沒有居民,是一片野山。
北冥十四打頭,大步上了山坡,一直順著往裡走,眾人跟在後麵,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昏暗,雖然連郅琛一直住在連家,但是他從來沒有上過這片山,山石光禿禿的,基本都長一個樣子,看起來要迷路一般。
連郅琛剛要說話,蘇先生連忙“噓……”了一聲,說:“彆打擾北冥。”
連郅琛看了一眼蘇先生,說:“你很信任你的朋友?”
蘇先生奇怪的看了一眼連郅琛,說:“你不信任你的朋友?那朋友是用來乾什麼的?消遣?”
連郅琛一聽,不由笑了一聲,他總是不苟言笑,笑起來的樣子竟然意外的柔和,透露著一些小小的溫柔,看的蘇先生直咋舌。
連郅琛淡淡的說:“被出賣,被捅刀。”
蘇先生憐憫的看了一眼連郅琛,“嘖嘖”了兩聲,低聲說:“那你還挺可憐的。”
他說著,還拍了兩下連郅琛的後背,說:“你放心吧,我可以跟你做不出賣,不捅刀的朋友。”
連郅琛也看了一眼蘇先生,眼神有些深沉,說:“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啊?”蘇先生聽他這麼說,尷尬的不得了,心想好心踢到鐵板了麼?
連郅琛繼續說:“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記得了?”
蘇先生腦袋裡“轟隆!!”一聲,登時炸開了鍋,早上起來是有些斷片兒,不過後來記憶就回來了,想起來一些,昨天晚上的事情,當然也記得,但是太羞恥了,實在不想回憶起來。
安陽聽到那兩個人小聲說話,就說:“昨天晚上怎麼了?蘇先生你被連先生帶走,撒酒瘋了沒有?”
蘇先生:“……”
蘇先生正羞恥呢,安陽還來搗亂,立刻說:“去去去,一邊去!”
北冥十四這時候淡淡的說:“到了。”
眾人這才回神,趕緊往前看去,就看到光禿禿的山裡,竟然有一個破舊的小廠子,類似於倉庫一類的地方。
眾人走過去,那小廠子看起來已經荒廢很久了,大門生鏽,牆壁壞損,像是個鬼屋。
北冥十四眯著眼睛,低聲說:“有血腥味兒。”
他說著,直接伸手“吱呀”一聲推開了倉庫大門。
生鏽的大鐵門吱吱呀呀的被推開,裡麵昏暗暗的,最後一絲餘暉灑進倉庫裡,微微打起一絲亮光,勉強照亮了倉庫。
“顧修然!”
蘇先生第一個大喊起來。
就見倉庫的牆角位置,有個人倒在地上,他一動不動,奄奄一息,在餘暉的映照下,臉頰白的像紙一樣,兩隻手癱在地上,右手食指果然斷了,血粼粼的……
果然是顧修然!
不過不見綁匪,倉庫沒有關門,也不見綁匪,不知道是不是臨時出去了。
眾人趕緊衝進去,安陽聞到這衝天的血腥味,隻覺得氣嗓一陣痙攣,幾乎要呼吸不暢,胃裡也跟著翻江倒海,似乎馬上要吐出來。
安陽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嗓子裡發出“唔……”的一聲。
北冥十四立刻伸手扶住他,說:“怎麼了?”
安陽擺手說:“沒事沒事,可能吃的不舒服,再加上這裡太難聞了。”
顧修然已經暈過去了,斷指隻做了簡單的處理,讓他不至於失血過多死過去,但是並沒有包紮,地上的血一片一片的,看起來的確很可怕,倉庫裡發黴又潮濕,伴隨著血腥味,確實難聞的厲害。
蘇先生說:“快快,送走,臉色這麼難看,不會掛了吧?”
連郅琛趕緊一把將顧修然從地上打橫抱起來,立刻說:“走,回去,給醫生打電話。”
蘇先生趕緊給連家的私人醫生打電話,告訴他們顧修然找到了,需要搶救。
幸虧這裡離連家並不遠,眾人一路跑著回去,本來就不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跑回去更快,大約十五分鐘也就到了。
連家登時炸了窩,連老爺子親自迎到了門口,眼看著顧修然慘兮兮的樣子,差點老淚縱橫。
連老爺子說:“快快!送上樓,搶救!快搶救!”
連家的私人醫生已經來了,火速搶救顧修然,連老爺子一直守在門口,一步也不離開。
連家的人都還沒走,現在就更要留下來看熱鬨了,一個個縮在旁邊,對連郅琛指指點點。
“綁匪是他吧!”
“絕對是他。”
“你看吧,連郅琛第一個找到的顧修然。”
“是不是怕被發現,所以把人帶回來了?”
蘇先生一聽,氣的差點直接出去乾架,連郅琛伸手攔住他,說:“沒必要。”
蘇先生說:“他們完全沒證據,就這麼誣陷你。”
連郅琛輕笑了一聲,說:“你覺得,他們以前誣陷的不比這個多。”
蘇先生聽著他這麼說,心裡沒來由有些難受,連郅琛似乎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光鮮,他的光鮮下麵,也是心酸和辛苦累積出來的。
北冥十四靠著窗戶站著,一直沒有說話,安陽站在他旁邊,說:“你說是誰想要栽贓陷害給連先生?”
北冥十四淡淡的說:“備選的人很多。”
他說著,抬了抬下巴,示意安陽去看那些連家人。
安陽想了想,覺得也是,連郅琛樹大招風,想要鋸樹的人數不勝數。
安陽摸著自己下巴,說:“但我總覺得怪怪的。”
北冥十四輕笑了一聲,說:“巧了,我也覺得。”
安陽說:“真的?哪裡不對勁兒?”
北冥十四說:“現在還不能確定,一會兒去驗證一下。”
正說話,“哢嚓”一聲,大門就被推開了,連家的私人醫生從裡麵走出來。
連老爺子趕緊衝過去,說:“怎麼樣?”
私人醫生說:“沒事了,已經脫離危險期了,手指之後可以接回去,現在小少爺失血過多,正在輸血呢。”
老爺子趕緊走進房間,房間裡堆滿了醫療器具,顧修然就躺在床上,正在輸血,因為輸血的緣故,有些立竿見影,顧修然的臉色稍微好轉一些,並不是那麼慘白了。
眾人一進來,顧修然似乎就醒了,睜開來眼睛,有些迷茫的看著他們。
顧修然的眼神在老爺子身上定住,先是迷茫,然後突然一下紅了眼圈,登時嗚咽的哭了出來。
連老爺子一見顧修然哭了,連聲說:“好孩子,沒事兒,已經沒事兒了,彆哭了。”
顧修然嗓音嗚咽,沙啞的說:“連老先生,我……”
顧修然把連老爺子從綁匪手裡放出來的時候,已經穿幫了,他並不是連家的少爺,一切不過是個騙局。
因為親子鑒定並不是馬上就會出結果,所以混混們想讓顧修然利用這個時間空當,博取連老爺子的信任,最後綁架連老爺子,敲詐一筆。
不過顧修然後來把連老爺子放了,因此連老爺子現在也已經清楚,顧修然並不是他的兒子。
連家好多人不知道這個事情,他們一直在看熱鬨,老爺子並沒有說出口。
現在顧修然嗚咽起來,斷斷續續的哭著,仿佛是一顆驚雷。
“我……我對不起您老先生,嗚嗚……我不該騙您,您對我這麼好,我狼心狗肺……”
連家的人聽得斷斷續續的,終於聽懂了,原來顧修然是個騙子,跟連家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連老爺子聽他這麼哭訴著,似乎心裡也不好受,畢竟連老爺子之前真的很喜歡顧修然,就算沒有胎記,老爺子都想要認顧修然做義子的。
而且後來顧修然幡然悔悟,還放走了連老爺子,致使自己被抓住,生生斷了手指。
連老爺子看著顧修慘白的臉色,說:“彆想太多,你先好好養傷吧。”
顧修然卻要掙紮著起來,說:“不老先生……我對不起您,您報警吧,把我抓起來,我實在沒臉見人了。”
連家的人一聽,立刻說:“對對對,騙子,報警吧。”
連老爺子臉上明顯不怎麼願意,說:“你現在有傷,先老老實實的養傷,另外那個傷害你的綁匪還沒有抓到。”
連老爺子看來是想要深究到底,把那個幕後綁匪抓出來,連家的人一聽綁匪,立刻說:“你看到那個綁匪的模樣了麼?長什麼樣子?”
還有人乾脆說:“是不是連郅琛?你彆害怕,說出來!”
顧修然躺在床上,看了一眼外圍的連郅琛,連忙搖頭說:“綁匪蒙著臉,我也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怎麼會是連大哥呢?絕對不是連大哥,連大哥平時對我那麼好。”
顧修然沒看到綁匪的模樣,但是這不妨礙連家的人認定連郅琛是綁匪,因為想要殺掉顧修然,得到家產的人中,連郅琛是第一受益人,也是最迫切的那個。
顧修然雖然是個騙子,不過連老爺子可憐他,還是讓他安心留下來養傷,之後的日後再說。
眾人退出顧修然的房間,連家的人還七嘴八舌的說著。
“哎呦喂!一個騙子,老爺子竟然把人留下來!”
“就是,就活該報警!”
“人家可是斷了手指的騙子,為了救老爺子,命差點搭進去,老爺子怎麼可能不心軟呢?”
“要我說,就是苦肉計!”
“嗬!這苦肉計代價夠大的,一根手指呢……”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安陽也隨著人群退出來,說:“你說要驗證的,到底是什麼?”
北冥十四眯著眼睛,在四周看了一圈,對安陽招手說:“跟我來。”
安陽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就跟著北冥十四往前走,兩人出了連家的主樓,一路往前走,就看到了連家的私人醫生。
他剛剛給顧修然搶救完,似乎是想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北冥十四不遠不近的跟著那私人醫生後麵,對安陽說:“你還記得,綁匪的手表是誰發現的麼?”
安陽想了想,說:“連家的醫生?”
北冥十四點了點頭,說:“我還發現,連家的私人醫生身上,有一點顧修然的血腥味兒。”
私人醫生剛剛給顧修然包紮搶救過,所以有血腥味不足為奇,但是北冥十四說的血腥味,並不是剛才,而是在看綁匪送來的錄像的時候,就聞到了。
北冥十四說:“當時私人醫生並沒有接手顧修然的斷指,所以應該不會染上血腥味兒,但是他身上的確有血腥味,非常微量……”
北冥十四可是厲鬼,而且常年在特殊專組工作,最熟悉的就是血腥味。
北冥十四又說:“應該是濺上的,量很少。”
安陽說:“綁匪不會是醫生吧?但是……但是他為什麼要嫁禍給連郅琛,就算連郅琛落馬,他也不能得到連家的家產啊。”
北冥十四一笑,說:“那就要問醫生本人了,走。”
他說著,招了招手,讓安陽跟上,兩個人跟著醫生進了旁邊的小彆墅。
私人醫生也看到有人跟進來,好奇的說:“兩位,找我有事兒麼?”
這棟彆墅是私人醫生專門的,有外人進來,肯定不是來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