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泱:“……”
池泱的手, 還保持著夾蝦球的動作,一臉怔愣的看著厲北懷裡的小麒麟。
剛剛不是……
一個小寶寶麼?怎麼突然變成小綿羊了?
的確是小綿羊, 如假包換, 白綿綿的顏色,頭上有角, 眼睛圓溜溜的,黑漆漆的,張嘴還是“咩~”的發音,可愛到爆棚, 在厲北懷裡, 還撲騰著自己的小蹄子。
但是……
但怎麼突然變出一個綿羊來?
“吧嗒!”一聲, 池泱的筷子還是手一鬆, 掉在了桌子上。
厲北反應很快,連忙抱起小麒麟, 十分淡定的說:“我吃好了。”
他說著, 站起來, 立刻轉身往樓上走去。
池泱歪著頭, 還想仔細看看,到底是不是小綿羊, 不過厲北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雖然看起來年紀很輕,但是身材高大, 小綿羊又太小了, 所以遮的嚴嚴實實, 根本看不到。
池泱沒看到小綿羊, 心裡鬆了口氣,還在安慰自己,肯定不是綿羊,一定是個小寶寶,對,小寶寶……
就在池泱安慰自己的時候,厲北已經抱著小麒麟上了二樓,然後一轉彎,準備進臥室。
就在這時候,池泱就看到,厲北一轉身,懷裡的小綿羊就露了出來。
果然是小綿羊!
池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見了鬼的,哪來的小綿羊?!
最可怕的是,那隻窩在厲北懷裡的小綿羊,似乎還挺喜歡池泱的,還朝著池泱揮了揮小蹄子,似乎在和他白白一樣。
池泱:“……”嚇得有點想上廁所。
安陽一看,池泱臉色都白了,再這樣下去,估摸著池泱一會兒魂魄都要飛出竅,給活活嚇死了。
安陽趕緊站起來,一把捧住池泱的臉,十分機智的將池泱的頭轉過來,乾笑說:“哈哈、哈哈,這道湯特彆好喝,你嘗嘗看!”
池泱突然被安陽捧住臉,嚇了一大跳,睜大了眼睛,那表情,活脫脫一隻受驚的小鹿。
安陽眨了眨眼睛,說好了風流的富二代呢?為什麼看起來如此純情,看的安陽都想逗逗他了。
不過……
“咳咳!”
旁邊立刻傳來北冥十四十分“做作”的咳嗽聲,安陽簡直“妻管炎”一樣,趕緊鬆了手,說:“喝湯!喝湯!大家喝湯!”
安陽說完這話,怎麼感覺自己就跟催著大家去地府喝湯似的?
安陽剛想喝湯,北冥十四已經攔住他,把他的手抓過來,然後拿出一條紳士手帕,給安陽反複仔細的擦手。
池泱:“……”明明是他剛才摸我的!
這一桌子的人,最後隻剩下安陽、北冥十四、暖寶寶、容思和池泱五個人,連木和厲北都去哄小寶貝兒了。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而僵硬,因為經過剛才的兩起靈異事件,所以池泱有點受驚,吃飯都小口小口的,生怕再吃出一個拇指姑娘來。
倒是暖寶寶,一點兒也沒注意到池泱的受驚,和容思你儂我儂的。
暖寶寶自己吃一口,就給容思夾一筷子菜。
池泱本來還覺得,彆看這個人麵相凶了點,但是還挺溫柔的,一直給自己愛人夾菜。
不過後來……
池泱就不這麼覺得了,日式芝麻醬拌圓白菜,基本要給暖寶寶夾光了,全都堆在容思的碗裡。
容思笑的有些尷尬,說:“安暖,我真的吃不了這麼多,你不要夾了。”
暖寶寶一聽,登時眉毛都耷拉了下來,一臉很委屈的表情看著容思,好像容思欺負了他一樣。
容思一看,心裡罪惡感立刻飆升,笑容尷尬的說:“要不然……再夾一點兒也行?”
暖寶寶一看,立刻高興起來,乾脆把涼拌菜的盤子整個托起來,將裡麵剩下的圓白菜,全都撥到了容思的碗裡。
容思:“……”
池泱:“……”這個家為什麼處處透露著常人不能理解的古怪?
池泱腦子裡打結,心想著……難道是自己太古怪了,一家人吃飯本來就這樣?
畢竟池泱從小沒有母親,他父親有經常忙於工作,沒人教導他,小時候池泱的姑姑還會抽空照顧池泱,不過後來長大了,姑姑的兒子得病死了,這給姑姑的打擊很大,所以姑姑來池泱家裡走動也少了。
池泱總是一個人吃飯,吃飯基本也不坐在桌子上,隨便在臥室的沙發上直接打發了,一邊看電視,或者一邊玩電腦,一邊吃。
池泱心想,沒錯,現在一家人吃飯,應該都是這樣的……
為了避免尷尬,安陽把電視打開,說:“看電視吧。”
現在正在播報狗血八卦新聞,電視一打開,就是張家獨子要結婚的事情。
珠寶世家張家的獨子要結婚了,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畢竟是這周六,請柬都發了。
但是基本沒人知道,張家的獨子其實已經死了,這不是一場婚禮,而是一場冥婚。
冥婚的事情,他們還是從壽衣店老板那裡知道的,如果不是今天在咖啡廳看到,他們也不知道張家的獨子竟然要冥婚。
而張家還發了這麼多請柬,請了這麼多人來觀禮,一點兒也沒有忌諱,似乎要把這次的婚禮搞大,搞的極其隆重。
北冥十四之前就有收到請柬,不過並沒有在意,現在發現張家其實是冥婚,他們自然要走一趟,看看這是真的冥婚,還是假的冥婚。
那邊池泱看到新聞,也說:“哎,這個張家,我也收到請帖了,正好,這周六我就去蹭飯!”
他一說,感覺自己說多了,趕緊閉上嘴,太丟人了。
池泱的經濟來源被節流了,最後的兩千塊錢又給了前前前前前女友,所以現在身無分文,當然要去婚宴蹭飯吃了。
安陽笑著說:“你要去蹭飯?那你準備什麼禮物沒有?去婚禮能不隨份子?”
池泱:“……”
安陽的話好像一把利刃,一刀紮在了池泱的心口上。
池泱心頭冒血,捂著心口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說:“對了!我之前買了一個特彆精致的玩偶,準備送給我前女朋友的,不過她給我退回來了,那個娃娃是在禮品店買的,還挺貴,而且是嶄新的,既然我前女友不要,我就把娃娃當做禮物,送給張家,挺好的吧?”
安陽乾笑了一下,很好很好,池泱把退回來的二手貨當做禮物,送給人家新婚夫婦,真是太有創意的想法了。
而且這個禮物還是個玩偶,那不就是“小人”了麼,又是二手的,感情這是送的“小三兒”吧?
安陽當真不得不佩服池泱的創意。
幸虧張家的獨子是冥婚,不然真要舉著掃把追著打他了。
池泱吃完了飯,也不敢在安陽家裡多逗留了,因為之前吃飯已經很詭異了,就準備離開。
池泱謝過他們,就出了大門,往回走去。
因為池泱手頭上沒錢,卡也都不能刷,所以根本沒辦法打車,他自己也沒開車,左右看了看,就把手機拿出來,導航一下,準備走回去。
幸虧路程不遠,走路的話,大約半個多小時,就當是自己飯後消食兒了。
不過這段路的導航很奇怪,專門走小路小胡同,似乎這樣比較近一些。
天都黑了,池泱走小胡同,走著走著連自己都不分東南西北了。
池泱找了半天,這次回到了導航的正路上,指著前麵的店鋪說:“這是後街的壽衣店,還有我買娃娃的創意禮品店。”
他說著,按照導航繼續往前走,又走了一陣,進入了一個黑洞洞的小胡同,特彆窄小,隻允許一個人通過,都沒辦法和彆人側身。
池泱走進去,一邊走一邊想,這導航真是牛了,這麼小的胡同都能給導出來,也真是。
他走著走著,就聽到背後有“呼——”的聲音,嚇得池泱汗毛都豎了起來,猛地回頭去看。
就看到一個黑影快速逼近自己。
“啊!!”
池泱嚇得大喊了一聲,手機“吧嗒”掉在地上,一下就摔滅了。
小胡同裡太黑,手機摔掉了之後,四周黑的不見五指,一下暗下來,池泱的眼睛根本接受不了這種光線,登時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但是池泱能感覺到,一股冷風“嗖——”的吹過來,然後好像有人站在了自己麵前。
“嘭!”一下,池泱下意識的後退,結果被那人直接壁咚在了小胡同的牆上。
“嗬——”池泱狠狠抽了一口冷氣,說:“大哥,大哥我沒錢的,我身上真的沒錢!”
池泱還以為黑燈瞎火的要打劫呢,趕緊誠懇的說自己沒錢。
不過那壁咚住池泱的人,並沒有立刻開口,隻是眯著眼睛看著池泱。
池泱嚇得求饒了一會兒,沒聽到那人說話,就壯著膽子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還是看不清楚,實在太黑了,唯一的月光太暗淡,胡同又太窄了,根本照不進來。
而且那男人身材高大,低頭俯視著自己,完全背光,池泱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的氣息涼颼颼的,逼近池泱的時候,讓池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身上過電流一樣,有點害怕,又有點……奇怪。
莫名的熟悉……
就在池泱想要改變方法求饒的時候,那個男人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磁性,但是莫名顯得空洞,語調平板的說:“為什麼……要把我送人?”
池泱一聽,什麼跟什麼啊?這特麼是神經病吧?從精神病醫院跑出來的?
聽說這附近真的有一個精神病醫院,自己不會這麼點背兒吧?
不然為什麼這個男人說的他根本聽不懂?
難道是認錯人了?
“我沒有認錯人。”
池泱:“啊?!”
男人突然開口說話,嚇了池泱一大跳,這男人還會讀心?
就聽那男人的聲音繼續說:“我也不是神經病。”
池泱:“啊?!”
池泱聽到那男人再次開口,心裡更是犯嘀咕,真的會讀心,難道是鬼?!
那男人又問著:“為什麼要把我送走?”
“送……送什麼?”
池泱戰戰兢兢的,根本不知道男人說的是什麼,害怕極了。
就聽男人說:“明明我們之前那麼親密。”
“親密?”
池泱更是懵了,這是誰啊,自己怎麼不認識?
那男人又說:“你還哭了,為什麼要哭,你流眼淚的樣子真可愛。”
“什……”
池泱說到這裡,腦袋裡“噌——”一下,似乎閃過了什麼。
哭了?
自己這輩子就沒哭過,除非是……
那幾天被鬼壓床。
池泱嚇得大喊著:“媽的!你是那個不要臉的惡鬼?!”
吃了晚飯,安陽上了二樓,推門進了客房,之前池泱用過客房,安陽準備整理一下。
結果就看到客房的角落裡掉了一樣東西,安陽拿起來一看,原來是鑰匙,上麵綴了很多把鑰匙,還有的鑰匙很彆致,應該是保險箱的鑰匙。
安陽登時有些無奈,肯定是池泱換衣服的時候,把鑰匙甩掉了,而且也沒有發現,現在人已經走了。
安陽拿出手機來,給池泱打電話,準備讓他回來取鑰匙。
不過電話撥出去,竟然是關機。
安陽有些奇怪,拿著鑰匙從樓上下來,說:“北冥,你給池先生打個電話,他的鑰匙落在這裡了。”
北冥十四也給池泱打了一個電話,顯然,同樣是關機。
安陽把有些不解,說:“他這時候還沒到家吧?怎麼關機了?”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就要想了,是不是手機沒電了等等,可是安陽和北冥十四不是普通人,而且池泱剛剛經曆了很不普通的鬼壓床。
安陽趕緊穿上外套,說:“咱們出去看看。”
北冥十四拿上車鑰匙,兩個人上了車,一路往池陽家裡開,開車不過幾分鐘的事情,而且現在還不堵車,他們開到池陽家裡,池泱根本不在家,傭人說他還沒回來。
安陽剛覺得奇怪了,又往回開,說不定能在路上碰到池泱。
結果就在半路的時候,突然聽到小胡同裡傳來喊聲,安陽說:“停車,是不是池泱的聲音?”
北冥十四聽著也像,趕緊把車子停在路邊,兩個人下了車,飛快往小胡同裡跑去。
小胡同裡黑漆漆的,安陽跑進去,立刻打開手機的手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池泱。
池泱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手機碎了掉在身邊,嚇得瑟瑟發抖。
安陽趕緊衝過來,說:“池泱?!”
池泱一聽是安陽的聲音,立刻竄起來,就撲進了安陽懷裡,嚇得緊緊抱住安陽。
北冥十四後麵跟上來,看到那兩個人緊緊相擁,彆忘了,其中一個可是北冥十四的情敵,當時還跪在地上向安陽送花呢。
北冥十四立刻走過去,把兩個人拉開,哪知道池泱看到北冥十四,也衝過去,同理的給了北冥十四一個熊抱。
北冥十四一愣,隨即特彆嫌棄的撇開池泱。
池泱一點兒也不嫌棄,激動的說:“我……我見鬼了!就是那個惡鬼!他……他剛才出現了!不過我沒看到他的臉,聲音……聲音我聽到了!他……他問我為什麼要把他送人?”
“送人?”
安陽一臉迷茫,似乎也聽不懂這句話。
池泱說:“我也聽不懂啊!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講什麼,他活著的時候是個神經病吧!惡鬼是不是都是神經病?”
北冥十四:“……”一刀紮在膝蓋上了。
安陽和北冥十四衝進小胡同,那惡鬼早就跑了,倒是剩下了一些涼絲絲的氣息,證明著他曾經的逗留。
池泱不敢一個人回家,安陽隻好把他接回來,在他們家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之後,池泱才敢離開。
周六是張家的婚宴,來的賓客很多,安陽和北冥十四也到了。
他們一眼就看到壽衣店的老板,那老板穿著一身對襟衣,笑眯眯的被張家的傭人領了進去,看起來範兒很足。
賓客們都沒想到,這次的婚禮,竟然選擇的是中式婚禮,到處掛著血紅色的燈籠和血紅色的綢緞,宴會廳的正中間,還放著兩根血紅色的紅蠟燭。
放眼望去都是紅色,但是這種潑辣的紅色,沒有讓人覺得喜慶,反而有些毛骨悚然的。
尤其是黃昏的時候,血紅色的燈籠在張家的彆墅外麵,隨風飄蕩著,偶爾還能聽到風聲“嗚嗚”的吹著,就好像鬼夜哭一樣的聲音,怎麼看怎麼像是鬼片拍攝基地!
賓客們都是穿著西裝來的,看到這場麵,都覺得十分奇怪,格格不入,也沒聽說過張家喜好古典文化,為什麼竟然弄成這個樣子?
安陽和北冥十四走進去,正好就看到了池泱。
池泱那天還嚇得不行,今天已經恢複了,沒心沒肺的手裡捧著禮物,笑眯眯的走進來。
池泱今天竟然穿了一件亮光粉色的西裝,真的騷包到了極點。
幸好池泱皮膚比較白,如果黑一點,這亮光粉色的西裝,怕是就要把池泱襯托成了東南亞人。
池泱走進來,看到他們,笑著打招呼,說:“安陽!”
池泱走過來,捧著他的大盒子。
安陽笑著說:“這就是你要送的小人兒?”
池泱說:“什麼小人?老貴了,我在一個創意禮品店買的。”
安陽一輛恍然說:“不會是一對杯子就五千塊錢的禮品店吧?”
“你怎麼知道?”
池泱說:“就是那裡就是那裡!旁邊挨著一個壽衣店,離你們家一條街。”
安陽說:“我也去逛過那個禮品店,裡麵的東西真的很貴。”
池泱點頭附和說:“何止貴,貴到吐血,就這麼一個娃娃,要不是我之前前女友喜歡玩偶,我才不會費勁買的。”
安陽就不打聽多少錢了,肯定不便宜。
池泱說:“你要不要看看,還挺好看的。”
安陽趕緊說:“算了,我不看了,你這又是小人,又是棺材的。”
池泱糾正說:“什麼棺材?這是娃箱!你懂不懂啊?這種娃娃很貴重的,出門都要裝在箱子裡,這樣不會磕碰。”
安陽擺手說:“我沒玩過娃娃啊。”
北冥十四見他們聊得很歡暢,把自己都給撂在一邊了,就低頭在安陽的嘴唇上親了一下,然後十分自然的對池泱說:“這麼大的盒子,池先生還是快去送禮吧。”
池泱看到北冥十四和安陽啵啵,登時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回避的說:“我……我先去送禮了。”
池泱說著,轉頭準備去送禮。
他抱著盒子往前走,不小心被人絆了一下,池泱手上不穩,“嘭!!”一聲,那盒子掉在地上,竟然被彈開了,裡麵的娃娃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