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十四坐下來, 還疊著腿,一邊優雅的翻看餐單, 一邊笑著說:“剛才被當成流氓的,好像是你。”
安陽:“……”
已經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絕望了!
而且如果是看臉的世界,明明自己的臉也很耐看,北冥十四那樣的顏值,根本叫做“妖顏惑眾”,完全不是正常人的顏值。
安陽不屑的“切”了一聲,說:“那姑娘隻是沒反應過來, 要是碰到一個脾氣火爆的,當場就廢了你!”
北冥十四笑眯眯的說:“廢了我, 有你什麼好處?”
安陽笑著說:“當然好啊,你不行我上啊!”
北冥十四無奈的看了一眼安陽。
就在這時候, 那之前電梯裡紅著臉的姑娘,真的反應過來,又走回來了。
安陽看到那姑娘走回來, 嚇得連忙扒拉了兩下北冥十四, 說:“她是不是朝你走過來了?我看你還是先去洗手間吧,用尿遁躲一躲。”
北冥十四:“……”
那姑娘走過來, 果然是朝他們, 來到了北冥十四麵前,不過並沒有甩給北冥十四嘴巴, 也沒有甩給北冥十四大白眼。
那姑娘有些羞澀, 紅著臉, 低著頭,怯生生的說:“這位先生……我能……我能和你交換一下電話號碼嗎?”
安陽:“……”徹底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安陽絕望的吃了一頓便飯,然後跟著“妖顏惑眾”的北冥十四就出了咖啡廳。
北冥十四拍了拍安陽的後背,說:“行了,咱們現在該乾正經事了。”
安陽抱著書包,一點兒也不想把孟婆小姐姐的探測儀2.0拿出來,因為真的太猥瑣了,而且還要用探測儀去接近彆人,接觸到才行。
安陽都懷疑孟婆小姐姐是不是故意整自己。
安陽把背包塞給北冥十四,說:“不行,我不乾,會被當成變態的。”
北冥十四挑了挑眉,說:“難道你就想一天天的重複爬山,抓猩猩?”
安陽:“……”為什麼一定要重複這一天呢,體力消耗太大了!
安陽十分無奈,最後還是被北冥十四拉著去找罪魁禍首。
安陽說:“事先聲明,咱們倆一人探測一個小時,輪流來,絕對不能反悔!”
北冥十四抱臂微笑,說:“好啊。”
安陽聽北冥十四鬆口,這才鬆了口氣,起碼輪流做變態,也不算孤立無援。
北冥十四微笑說:“其實……我本來想一個人拿著的,畢竟陽陽你的體質,容易被彆人當成變態,不過……既然你這麼強烈的想要替我分擔,那就算了。”
安陽一聽,原來北冥十四沒想和他一人一半,連忙“諂媚”的說:“北冥組長,要不然你一個人拿著算了?”
北冥十四露出一個紳士優雅的微笑,說:“不、行。”
安陽:“……”嚴重懷疑北冥十四是馬後炮!
因為時間緊迫,他們一共的時間加起來,不睡覺也隻有二十四小時,他們回到本部的時候已經日落了,所以現在的時間所剩無幾。
兩個人連夜在大街上遊蕩,拿著猥瑣的探測儀,一圈一圈的走。
經過一晚上的探測,安陽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探測,那就是……
裝作問路!
北冥十四的顏值太高,所以問路這種吸引目光的事情,就交由北冥十四來做,安陽則是負責拿著猥瑣的探測儀,找機會探測。
這個辦法果然不錯,讓北冥十四出賣色相效果很好,基本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不會發現安陽拿著猥瑣的探測儀,當然也有百分之十會發現,於是安陽調頭就跑。
比如現在……
安陽被發現了,立刻轉頭就跑,那姑娘就對北冥十四大喊著:“先生!幫我抓變態啊!抓色狼!幫我抓住他!”
北冥十四一看,立刻說:“小姐您彆擔心,我這就去。”
北冥十四一臉見義勇為的樣子,追著安陽,兩個人一前一後就跑了。
安陽跑到一個小胡同裡,一轉彎,靠著牆狠狠的喘粗氣,自言自語的說:“我的媽啊,快累死我了,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他正說著,就聽一個笑眯眯的聲音說:“你這個小色狼,被我抓到了吧?”
北冥十四從胡同背麵繞過來,走到安陽麵前。
安陽聽他還調侃自己,白了他一眼,拿起手機看了看,說:“一晚上了,一無所獲,還有兩分鐘,就要十二點了,馬上今天就過完了。”
北冥十四說:“沒關係,明天繼續來,反正……明天也是今天。”
安陽:“……”真有哲理。
滴答滴答……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兩分鐘而已,很快就到了十二點交接的時候,“唰——”的一下。
安陽和北冥十四明明站在漆黑的小胡同裡,但是轉眼就變成回了家裡。
安陽腦袋裡一團迷糊,感覺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疲憊的厲害,過了一會兒才真正清醒過來,他們又回來了。
回到了這一天的早上。
安陽無奈的從床上爬起來,北冥十四已經正在給壬十九打電話了,無論如何,隻有提前讓壬十九趕到景點去抓猩猩,他們才能騰出時間找罪魁禍首。
壬十九果然還在睡覺,旁邊躺著阿彥。
壬十九聽到北冥十四的電話,就說:“好的,組長,我這就去抓朱厭。”
他掛了電話,突然一陣迷茫,怎麼……
怎麼感覺自己做的這麼純熟?好像已經變成了熟練工種?
阿彥被吵醒了,說:“怎麼了?”
壬十九說:“沒事,你接著睡,緊急任務,我去公司了。”
阿彥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說:“又是緊急任務啊……”
他說完,就睡著了,在夢境裡的時候還在想,嗯?我為什麼要說又?
安陽和北冥十四立刻去洗漱,安陽抓了麵包片叼在嘴上就出門了,風風火火的跟著北冥十四去了本部大廈。
還沒上班,兩個人已經衝進本部大廈,厲部長正好接到了朱厭作亂的電話,看到他們,想要說話。
安陽含著麵包片,囫圇吞棗,說:“部長你不用說了,我們已經讓壬十九去抓朱厭,你放心。”
厲部長:“……”
兩個人沒有停留,直接坐電梯上了科研樓層,那裡有孟婆小姐姐的實驗室。
安陽和北冥十四來到實驗室,孟婆小姐姐已經在了,站在用燒杯喝咖啡,擦著骨頭的人體模型。
孟婆小姐姐看到安陽和北冥十四,驚訝的說:“怎麼了,一大早上就來找我呀?”
安陽顧不得理她,直接走進去,熟門熟路的打開一個盒子,裡麵放著探測儀2.0,說實在的,如果不是被逼無奈,安陽真的不想拿這個東西。
孟婆小姐姐一臉驚訝的說:“你們怎麼知道,棒棒2.0在這裡?你們拿我的棒棒做什麼?”
安陽:“……”這話太猥瑣了。
安陽說:“去抓壞蛋。”
他說著,也不廢話,立刻帶著孟婆小姐姐的棒棒2.0離開了實驗室。
孟婆小姐姐一臉迷茫,看著兩個人風風火火的離開,抻著脖子大喊著說:“哎!我還沒有告訴你們探測儀的注意事項啊!”
安陽和北冥十四卻不理她,已經飛快的離開了。
孟婆小姐姐:“……”
安陽和北冥十四拿到了探測儀,立刻從本部大廈出來,開始繼續尋找罪魁禍首。
不過本市這麼大,安陽也不知道去哪裡找罪魁禍首,而且他們找到的可能不是罪魁禍首,因為探測儀對所有從煉魂鼎裡跑出來的東西,都有偵察效果。
兩個人又開始采用問路和搭訕的模式,轉移注意力。
從八點一直找到了十點,安陽累的都不行了,因為除了探測,還要跑路,大冬日的,一身都是汗。
安陽垂著雙臂,一臉生無可戀,說:“天呢,我要累死了……”
北冥十四說:“休息一下吧,去那邊咖啡廳坐坐。”
安陽點點頭,走了兩個小時,期間逃命了三次,還是挺累的。
兩個人進了咖啡廳,北冥十四去櫃台點咖啡,安陽就坐了下來,等著北冥十四回來。
就在這時候,安陽看到一個穿的隨便的年輕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他走進來之後沒有找座位坐下來,也沒有去前台點咖啡,而是在咖啡廳裡轉了一圈,就好像在找人一樣。
不過安陽覺得,他不是在找人,而是在物色,看起來就像是地鐵上的小偷一樣,動作雖然很大方,但是有一種賊眉鼠眼的感覺。
安陽皺了皺眉,那男人果然是小偷,很快就物色了一個對象。
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和安陽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那年輕人坐在沙發坐上,就他一個人。
小偷相中這個年輕人,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年輕人是個盲人。
他的桌子邊放著一根導盲杖,微微垂著眼睛,桌上有一杯咖啡,那年輕人正在摸索自己的咖啡。
而沙發上放著年輕人的包,年輕人的包是愛馬仕,類似於公文包和電腦包的那種,雖然商標很低調,但是對於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來,賊貴的那種,而且還不是基礎款,是特殊皮質的包。
包是打開的,露出裡麵的筆記本電腦一角,還能看到裡麵有個首飾盒子,和錢包等等。
那小偷相中了年輕人,立刻走過去,就坐在了他身邊,然後伸手去抓年輕人的包。
年輕人因為是盲人,根本看不見,也沒有發現,還在喝咖啡。
安陽一看,當即就站了起來,大步走過去,站在那小偷麵前,說:“先生,這包不是你的吧?”
他這麼一說,就引起了旁邊年輕人的注意。
安陽伸手過去,把包拿起來,放在年輕人的桌上,對年輕人說:“你的包拿好,小心被人偷走。”
“你說什麼!?”
那小偷一看被識破了,立刻大聲嚷起來,十分理直氣壯,說:“你說我是小偷?!我偷誰東西了?你要有證據啊!我身上哪有彆人的東西,我告訴你,這是誹謗!”
小偷似乎覺得安陽挺好欺負,看起來麵善,又像是個大學生的樣子,所以並不放在眼裡。
就在這時候,北冥十四已經走了過來,站在安陽身邊,說:“是不是誹謗,看看咖啡廳的監控就知道了,不是麼?”
北冥十四身材高大,一看就是練過的,他冷著臉,可沒有安陽看起來好欺負,甚至有些冷酷無情的感覺。
北冥十四一走過來,那小偷顯然是個欺軟怕硬的,也不嚷嚷了,立刻轉頭就跑,衝出了咖啡廳。
北冥十四對安陽說:“沒事吧?”
安陽搖搖頭。
那年輕人連忙摸索著桌子站起來,說:“謝謝你們,我的包裡有很重要的東西,還有證件,萬一丟了就麻煩了。”
安陽說:“沒事,小心一點就行了。”
他說著,轉身要回到自己的座位去,那年輕人卻突然說:“請問……你是安陽嗎?”
他說的雖然不確定,但是語氣卻有一絲篤定在裡麵。
安陽一愣,看向那年輕人,說:“誒?你認識我?”
年輕人是個盲人,他的眼睛看不見,眼睛一直不會動,手邊還放著導盲杖,卻好像能看到安陽一樣。
那年輕人聽到安陽答應,就笑了起來,似乎鬆了一口氣,說:“太好了,沒有認錯。”
年輕人趕緊自我介紹,說:“我是謝冬崊。”
謝冬崊?!
是安陽的初中同學!
安陽初中的時候還很孤僻,轉學次數很多,所以算起來,安陽的初中同學真的很多很多,安陽平時又不喜歡和彆人接觸,所以根本記不清楚大家的樣貌。
謝冬崊自報了姓名之後,安陽這才有了些印象,原來是他。
而且謝冬崊這個名字,他們在一天之內,聽說了無數次。
無論是室友老大的介紹,還是在交通廣播之中,全都出現了謝冬崊的名字。
甚至……
他們還預知了謝冬崊的死亡。
安陽上午遇到了謝冬崊,下午就會看到謝冬崊的血跡,這種感覺,其實挺微妙的……
而北冥十四呢,除了想到這些之外,還想到了室友老大的話,室友老大說,謝冬崊其實暗戀安陽!
北冥十四戒備的看著謝冬崊,十分冷淡,且有敵意的說:“據我所知,你們七八年沒見過麵了吧?謝先生是怎麼認出安陽的?”
安陽覺得,對一個盲人這麼說,好像有點失禮,趕緊拽了拽北冥十四的袖子。
謝冬崊微微一笑,沒有介意,說:“我不是騙子,真的,其實……是我的嗅覺比較靈敏,安陽,你一直沒有換過洗發露吧?洗發露的味道,和當年真的一模一樣,當然,每個人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樣。”
安陽“啊!”了一聲,有些崇拜的看著謝冬崊,說:“對了,你是世界級的調香師來著,你對香味真的很敏感啊。”
謝冬崊說:“隻是比彆人聞到的多一些而已。”
北冥十四見他們攀談上,就十分不愉快,抱臂冷眼在一邊杵著。
安陽十分熱情的邀請謝冬崊一起來坐,北冥十四就更不開心了,一臉寶寶不開心的表情,抱臂坐在一邊,一直盯著安陽。
差點把安陽盯出一個大窟窿,感覺自己好像是負心漢一樣。
安陽有些猶豫的說:“謝冬崊,你的眼睛……”
初中的時候,謝冬崊的眼睛還是好好兒的,而且也沒有戴眼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看不到了。
室友老大說,在安陽轉學之後不久,謝冬崊也就轉學了,後來似乎眼睛就瞎了,估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謝冬崊聽到他這麼說,也沒介意,隻是笑了笑,說:“沒什麼,隻是看不到,有的時候看不到反而是一種福氣。”
他這麼一說,安陽突然有一種共鳴感,的確,有的時候,看不到反而是一種福氣。
就像安陽。
安陽因為受到懲罰,天生五眼,能看到彆人所不能看到的東西,一切都非常的透徹清晰,但有的時候,看的清晰透徹,也是一種痛苦。
謝冬崊文質彬彬,斯文有禮,又紳士,又優雅,而且有一種文人的儒雅感,身上帶著淡淡的香水味,很清新,又穩重,說不出來的好聞,但又不會讓人覺得侵犯,因為隻有仔細去聞的時候,才會感覺的到。
安陽有些好奇的說:“你身上的香水是什麼牌子,很好聞啊。”
北冥十四也噴香水,用安陽的話來說,就是比較“矯情”,因為安陽是半個直男癌,雖然代購這麼多年,也有一些時尚基礎了,不過安陽從來不用在自己身上。
不過因為北冥十四總是噴香水,所以安陽也會注意這個,安陽覺得,如果北冥十四能噴上這個味道,自己恨不能趴他身上聞,特彆好聞,還上癮。
他本來是想問來給北冥十四噴的,不過安陽可不知道,問彆人香水是挺隱私的問題,對於七八年沒見過麵的老同學來說,有點太隱私了。
北冥十四當即更不樂意了。
不過謝冬崊沒有介意,笑著說:“是我自己設計的,你喜歡嗎?”
安陽連聲說:“特彆好聞!”
北冥十四:“……”
謝冬崊把自己的包打開,從裡麵掏出一個類似於首飾盒子的東西,正方形的,拿出來放在桌上,笑著說:“其實也是剛剛設計出來的,我沒打算投用商業,隻是自己的愛好罷了,不過你喜歡的話,送給你吧。”
盒子是寶石藍的模樣,有一種海洋的深邃感,安陽特彆喜歡,因為他可是水龍啊,自然喜歡這種藍色。
藍色上還點綴著金色的星星,又好像浩瀚的星空,有一種騰空萬裡的感覺,總之優雅又大氣。
這時候謝冬崊的手機就響了,是謝冬崊的司機打來了電話,他掛了電話,不好意思的說:“司機來接我,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見。”
安陽說:“嗯,你慢點走。”
謝冬崊說:“對了安陽,你參加今天中午的同學聚會嗎?”
安陽根本沒時間參加同學聚會,因為他們隻有一天時間去尋找罪魁禍首。
而且……
初中的學習生涯也沒什麼好回憶的,所以安陽不打算過去。
安陽說:“我就不去了,還有彆的忙。”
謝冬崊有些遺憾,說:“那以後再見吧。”
他說著,走出了咖啡廳。
安陽看著謝冬崊的背影,歎了口氣。
北冥十四坐在一邊,“噠!”的把咖啡杯放下,嚇得安陽一個激靈。
北冥十四涼颼颼的說:“怎麼?你覺得很舍不得?”
安陽當然聽出了他的醋味兒,說:“謝冬崊說下次再見,但是他的壽命隻到今天黃昏,我隻是聽到他那麼說,有點感慨而已。”
如果是一個陌生人死於車禍,安陽或許會感歎一下生命的脆弱。
如果是一個彆人口中的熟人死於車禍,安陽或許會因為這個動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