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時候,荒落就從酒店出發了,往神學院的校醫院而去,準備去取北冥十四說的針劑樣本,一會兒要開車帶到機場,有飛機在等,連夜趕回本部大廈去。
荒落到了神學院,走進校醫院,北冥十四和安陽已經在等他了,桌上放著一個黑色的小箱子。
北冥十四抬了抬下巴,說:“就是這個,不要打開,已經上了密封鎖,一次性的,裡麵的針劑非常重要,一定要小心保管。”
荒落把小箱子提起來,小心翼翼的,說:“組長你放心,我一定小心處理,把樣本帶回本部。”
北冥十四點頭,說:“好,去吧。”
荒落取了樣本,很快就離開了,因為北冥十四覺得,人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荒落本人根本不知情,還以為裡麵真的是針劑的樣本,帶回本部分析的,其實隻是做做樣子。
荒落提著箱子,從校醫院出來,還沒走幾步,就遇到了魯會長,魯會長身邊沒有跟著女秘書,就他一個人。
荒落說:“魯會長。”
魯會長笑著說:“鬼使大人,是準備執行任務了?”
荒落點點頭,說:“是啊,馬上就走了。”
魯會長說:“要不要我派人送你?我的司機就在門口,讓他們開車送你去機場?”
荒落說:“不用不用,我自己開車就可以。”
魯會長也沒有再說開車的問題,而是感歎說:“沒想到這屆的天師大會這麼多意外,考核都沒有考核完,竟然還出現了興奮劑事件,真是讓各位費心了,我感覺特彆不好意思。”
荒落說:“魯會長您言重了,這也不是您的問題。”
他說著,看了一眼時間,就說:“魯會長,我先走了,時間快趕不及了。”
魯會長說:“好的好的,真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快去吧,開車的時候……注意安全啊。”
荒落趕緊提著箱子,離開了神學院,在門口上了車子,快速的往機場而去。
北冥十四站在校醫院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黃昏,荒落提著箱子走出去,正好在和魯會長說話,不過很快的,荒落就提著箱子離開了,魯會長在原地站了也就兩三秒中,很快也離開了。
北冥十四眯著眼睛,輕聲說:“準備收網了。”
荒落帶著針劑樣本離開的時候是黃昏,神學院離機場並不太遠,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路上基本沒有堵車。
天色已經黑透了下來,車子行駛在空曠的公路上,突聽“啪!”一聲,似乎是有小石子飛濺在了車窗玻璃上。
緊跟著一個黑影快速的閃過,“唰——”一下,從車窗前麵掠過。
荒落吃了一驚,連忙踩下刹車。
車道雖然空曠,但是這條車道可是進入機場的必經之路,所以旁邊還是有車輛的。
但是隨著黑影閃過,荒落身邊的車輛突然消失,自己好像拐進了一個安靜的岔路口一樣。
荒落心頭一跳,說:“結界?”
車子一頭紮進了一個結界,隔絕了周邊的車輛。
荒落趕緊將車子停下來,抓起身邊的箱子,不用說荒落也知道,肯定是衝著針劑樣本來的。
黑暗中,一個黑影快速掠向車子,車子被巨大的狂風席卷,不停的發出“哐哐哐”的聲音,似乎下一秒就要翻車。
荒落連忙拿起手機,給北冥十四打電話,不過電話打過去,竟然沒有接聽,不知道什麼情況。
荒落一咬牙,抱緊懷裡的箱子,從車上跳了下去。
身邊都是結界,在結界的外圍,好像有玻璃罩一樣的東西籠罩著結界,一個兩個三個,突然多出十個黑影,站在玻璃罩的外麵,慢慢的向內靠攏。
那些黑影從外圍靠攏進來,慢慢走入結界,荒落這才看清楚,那些黑影……
不是癲狂的考生麼?
考生們從結界外麵逼近,衝著荒落收攏,荒落一時間有些緊張,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魯會長?!”
魯會長站在人群中,正微笑的看著荒落,說:“鬼使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在執行任務,但是真不巧,我想要你手裡的針劑。”
魯會長這麼一說,荒落心裡“咯噔”一聲,說:“是你?”
魯會長登時“哈哈哈”大笑,說:“是什麼?”
荒落根本不笨,魯會長表達的這麼明顯了,荒落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鬼屋坍塌,給考生注射愈合針,這些雖然都是女秘書負責的,但其實還有一個人,比女秘書的權限更大,他的手可以伸到天師大會的每一個角落,而且可以讓任何一個人給他做替罪羊。
那就是……
魯會長!
荒落說:“你是會長,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魯會長笑眯眯的說:“看在你馬上就要魂飛魄散的份兒上,我可以告訴你,讓你死個明白……其實,我在做實驗啊。”
“做實驗?”
天師大會十年一次,對於鬼怪來說時間不長,但是對於普通肉身的人來說,周期很長,因此每十年,都會有很多天師,甚至是最頂級的天師雲集在這裡,參加十年一次的考核。
這些天師中雖然有魚目混珠的類型,但是大多數,都是難得一見的靈根,難得一見的靈體,可以說是天師界最頂尖的人才們。
魯會長說:“這些不都是現成的實驗體麼?我要是找其他的實驗體,還要花費很多時間精力,而在這兒考場裡,所有人都是我的實驗體,我在做實驗啊!”
魯會長說著,指了指荒落手中的箱子,猙獰的笑著說:“那裡麵的根本不是興奮劑……”
魯會長做的,可不是女秘書那樣的小打小鬨,針劑並不是興奮劑,鬼樓的坍塌也是魯會長故意的,針劑是一種激發潛力的藥劑。
因此魯會長利用職務之便,製造了這次坍塌,讓女秘書負責給大家注射愈合針劑。
而愈合針劑裡麵,其實就摻雜了這種實驗藥品。
那麼多受傷的天師都注射了藥品,剩下就是等待實驗結果了。
但是魯會長沒想到的是,有人也在搞小動作,而且是為了一些小錢,險些毀壞了魯會長的計劃。
這個意外自然就是女秘書了。
女秘書和同夥倒賣興奮劑,雖然隻是口服的興奮劑,計量也不會太過,但是吃過興奮劑的天師,打了魯會長激發潛力的藥劑,這兩種東西剛好相衝。
激發潛力的藥劑,說白了其實也有興奮劑的成分,考生們突然癲狂,並不是因為興奮劑過量,也不是因為激發潛力的針劑不成功,兩種藥劑碰到一起就發生了反應。
校醫院的醫生們檢測不出來這種激發潛力的藥劑,所以得出來的結論就是興奮劑過量。
魯會長說:“我的計劃!差點就這樣失敗了……”
采樣室裡的監控錄像記錄下了魯會長,並不是偶然意外,其實魯會長是想去動手腳的,因為他也不確定驗血結果裡會不會有自己的針劑成分,畢竟一切都還在實驗。
但是哪想到這麼巧,女秘書做賊心虛,竟然主動去刪除了監控,跳幀的那段監控,正好也把魯會長給刪除掉了。
這樣一來,女秘書的嫌疑自然比魯會長要大。
魯會長就順水推舟,偷偷把剩餘的針劑,換成了過量的興奮劑,想要一推四五六,把卸任全都推卸給女秘書。
但是魯會長根本沒想到……這一切都是陷阱。
“嘀嘀!!”
魯會長興奮的說著,就在這時候,竟然聽到了鳴笛的聲音。
魯會長回頭一看,結界外麵停著一輛車,慘白的車燈打亮了結界,隨即有人從車上走下來,閒庭信步走進了結界裡。
魯會長設立的結界,就好像一扇讓人隨意進出的大門,瞬間被打開了。
魯會長震驚不已,說:“不……不可能,我的結界!”
三個人影從結界外麵悠閒的走進來,是北冥十四、安陽,還有張黯。
魯會長看到三個人,登時有些慌張,說:“你們……你們怎麼……”
安陽笑了笑,說:“魯會長,謝謝你供認不諱啊。”
魯會長瞪大了眼睛,說:“這是……圈套?!”
北冥十四走到荒落旁邊,把他手裡的箱子拿過來,然後打開箱子。
“哢嚓!”一聲,箱子一打開,裡麵竟然空空如也!
魯會長都懵了,何止是魯會長,荒落本人也懵了,說:“怎麼……怎麼什麼都沒有?”
北冥十四淡淡的說:“針劑全都是興奮劑,根本沒有其他成分,我們什麼也沒有檢測出來,一切全都靠瞎扯,怪就怪魯會長真的太小心謹慎了,一定要往圈套裡鑽。”
“你們!”
魯會長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中了埋伏,這全都是設計好的!
荒落驚訝的說:“我還以為真的是任務呢,原來是陷阱?”
張黯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荒落,說:“笨蛋。”
荒落說:“你早就知道了?”
張黯淡淡的說:“比你早。”
荒落:“……”
安陽笑眯眯的說:“你想嫁禍給自己的秘書,沒想到吧,結果卻自己把一切全都說出來了。”
北冥十四聲音很冷淡,說:“身為天師大會的會長,利用職務之便做非法實驗,跟我們走一趟吧。”
“不!”
魯會長突然大吼了一聲,說:“不!我沒有輸,你們以為這樣,我就會認輸了麼?永遠不會!”
魯會長說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非常的癲狂,好像自己也注射了針劑一樣,瞪著眼睛看著他們,臉上的肉不斷地扭曲著,跳動著,說:“你們這些嘍囉,根本無法阻止我偉大的事業!我的實驗研究已經成功了!成功了!偉大的主就要降臨了!”
安陽眼皮狂跳,說:“他不會中邪了吧?”
魯會長厲聲說:“你們!你們才是邪!是你們把希望關押了起來,如果不是你們,我們也不需要費儘心思的去做這些事情!”
安陽聽的一頭霧水,魯會長說:“難道你們忘了嗎!?是你們,把青茅道長關押在了那個廢物的身體裡!”
他這麼一說,安陽登時明白了,青茅道長……
原來又是為了青茅。
青茅道長被安陽殺死之後,一直寄生在喬葉的身體裡,喬葉利用虛弱的辦法,抑製了自己的靈力,也抑製了青茅道長的意識,讓他無法再跑出來奪舍。
而現在,有這麼多人想要“複活”青茅道長。
魯會長大笑著說:“實驗是成功的!隻要有這針劑,我們就可以複活新的神明!把他從廢物的身體裡剝離開來,成為這個世上,新的主神!”
北冥十四冷眼看著魯會長發瘋,說:“看來你病得不輕?你以為,我們會讓你這樣瘋下去麼?”
魯會長猙獰的說:“你以為,我就這點能耐嗎?”
他說著,吹了一聲口哨,結界的玻璃罩子外麵,黑影突然變多了,從十個考生,突然變成了二十個,三十個,還有更多。
基本上大多數的考生都被注射了“愈合針”,隻是有些人沒有服用興奮劑而已,因此還沒有爆發出來。
魯會長似乎下了什麼指令,那些注射針劑的考生突然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就好像喪屍一樣。
魯會長猙獰的大笑說:“就讓你們看看我的試驗品,效果如何。”
荒落忍不住說:“你也太可惡了,這些考生都是來考試的,不是讓你們利用的!”
魯會長說:“這有什麼?我們的主神即將降臨了,這些人為了主神奉獻一切,難道不對麼?”
安陽冷笑一聲,說:“我看你應該清醒清醒。”
他說著,手掌做了一個虛握的動作,“唰——”的一聲,一把冰藍透白的水刃慢慢出現在安陽的掌心裡,“啪!”一聲握住。
與此同時,安陽的四周激起流水和冰柱,猛地衝向魯會長。
魯會長的臉笑得都要變形了,說:“正好……試試我的試驗品。”
他說著,那些像喪屍一樣的考生們,突然發瘋的衝向安陽他們。
荒落趕緊護住張黯,說:“小心!”
張黯看到荒落下意識的護住自己,一向的麵癱臉都維持不住了,稍微挑起嘴角笑了一聲,說:“你也小心。”
考生們注射了激發潛力的藥劑,這可比興奮劑要刺激的多,那些考生瞬間失去意識,發瘋的撲向眾人,根本不顧自己的疼痛,好像失去了感官一樣。
不過考生們到底隻是考生,安陽可是天神,北冥十四則是在北冥大煉獄裡經過三千多年千錘百煉的惡鬼,可以說是惡鬼之中的戰鬥機了,而荒落呢,本部也是經過層層遴選,才選中的荒落作為鬼使,自然也不可小覷。
至於張黯,如果張黯沒有被吊銷執照,現在怕已經是特級天師了。
魯會長指揮著那些考生,考生們的實力本身並不行,隻是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意識,不顧一切,而安陽他們又不能全力以赴,畢竟那些考生隻是被利用的,不能下黑手,因此有些束手束腳,但是也沒有處於下風。
魯會長眼見一些都穿幫了,而且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心中也有些後怕,自言自語的說:“不……不能這樣……不能讓實驗就這樣失敗,我必須把針劑帶出去,否則一切都是徒勞……”
魯會長說著,眼看著前麵的混亂,就悄悄的打開了結界,想要逃跑。
安陽說:“他要跑了。”
荒落趕緊說:“組長,這裡交給我們,完全沒問題。”
北冥十四點了點頭,對安陽說:“走。”
兩個人快速衝結界衝出去,追上魯會長。
魯會長本想趁亂逃竄,但是沒想到剛跑出結界,還沒看清楚,“嗬!!!”的一聲,已經被人一把掐住了脖頸。
魯會長身材並不高大,一下就被人提著脖頸拽了起來,雙腳離開地麵,不停的撲騰著。
“跑到哪裡去?”
北冥十四一把卡主魯會長的脖頸,將人桎梏著,魯會長使勁的掙紮,發出“嗬!嗬!嗬——”的抽氣聲,怎麼也掙紮不開,發了瘋的雙手亂撓,去抓北冥十四。
“當心!”
安陽大喊了一聲,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魯會長的手心裡,有一個亮點一晃,那是——針頭!
北冥十四立刻反應,猛地向後一撤,針頭並沒有紮到北冥十四,卻在北冥十四的手腕上劃了一個細細的口子。
北冥十四低頭一看,手腕上有一條小小的紅痕,因為北冥十四是惡鬼,不會流血,所以並沒有什麼血液,但是傷口上有一點點白色的透明液體在滑動,就好像水滴一樣。
“哈哈哈哈!!!”
魯會長被摔在地上,狼狽不堪,使勁咳嗽著,一邊咳嗽,一邊大吼著:“好!太好了!地府的鬼使,即將成為我們主神的使者!”
安陽看到北冥十四受傷,趕緊衝過去,一把扶住北冥十四,說:“北冥!怎麼樣?!”
北冥十四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很細小,而且馬上就要愈合,但他的呼吸卻越來越急促,灰綠色的眼眸“唰——”的一下,變成了血紅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