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
蘇鏡言正坐在床上, 半躺著身子, 左手掛著點滴, 右手拿著筆畫, 將畫板抵在自己膝蓋的位置,窸窸窣窣的認真作畫。
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真誠,表情也略微透出半分動容, 就像是沉迷在自己世界,認真作畫的藝術家一般,兩耳不聞窗外事。
陽光透過窗戶, 不動聲色的照進來, 撒在他的身上, 像是披上了一層金紗。
有一種歲月靜好的美感。
聽到突然響起的敲門聲, 蘇鏡言先是一頓,表情放空了兩秒,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畫些什麼一般, 臉一下子漲成了大紅臉, 猛地一下, 非常迅捷的將畫翻了個邊,蓋住了他自己畫的內容。
他的心跳也有些抑製不住的加速。
“請進!”蘇鏡言衝著門的位置喊了一聲,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口罩,反複確認有沒有弄好。
門“哢擦”一聲被打開。
蘇鏡言看清楚來人的臉,幾乎是下意識的, 他微微皺了皺眉, 喉結動了動, 情緒都有些抑製不住,外露出幾分藏不住的不喜。
——進來的,是他公司的男老板。
蘇鏡言是在一家很小的私人公司上班,這個公司是負責廣告外包,有包括婚慶在內的一些工作任務,他在公司的崗位就是設計,經常熬夜加班。
想到這兒,蘇鏡言皺得更緊。
最開始他也沒多想,隻當是任務比較多,後來時間一長,他才知道,是這個男老板刻意給他安排多餘的工作任務。
儘管公司裡並不僅有他一個設計,但這個老板總是會將任務往他的身上攬,而且還都是緊急任務的那種,所以他總是會熬到很晚才能結束工作。
但如若是說這個老板在給他穿小鞋,倒也明顯不是。因為每次他每一次加班,這個男老板都會陪他一起熬夜,甚至還熱情的給他準備宵夜,讓他彆太累,甚至經常放他的假。
這其實是一種前後很矛盾的行為。
蘇鏡言莫名的覺得,這個男老板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跟自己有獨處的空間。
所以蘇鏡言對這個老板有一種很複雜的情緒,甚至身體都產生了生理條件上的不喜和厭惡。
男人名叫王邢燃,三十歲出頭,長相上成,身材比例也十分不錯,外加事業小有成就,在相親市場上,絕對是妥妥的黃金單身漢,一個百分百的搶手貨。
此時此刻的王邢燃不同於昔日打扮得一絲不苟,今日一見,竟莫名多了幾分狼狽,眼睛下麵全是烏青,麵色憔悴,整個人走起路來都有些飄,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感覺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完全沒了平日裡意氣風華的模樣。
男人手裡提了一個保溫桶,外加一籃的水果。
還不等蘇鏡言說話,王邢燃就徑直走上前,將東西放在蘇鏡言病床專屬的床頭櫃上,還十分不知趣的一屁.股坐在蘇鏡言的病床上。
“這是我給你親手熬的雞湯。”說著,王邢燃打開了保溫桶,將配套的小碗拿出來。
蘇鏡言見他一副急不可耐想要讓自己喝湯的樣子,全程有些懵逼,反應過來以後,毫不猶豫的推搡,“不不不,不用了,你放在這兒,我等會兒再喝。”
先不管蘇鏡言到底會不會這碗雞湯,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並不想在王邢燃的麵前摘下自己的口罩,露出自己的臉。
但奇怪的是,明明深知蘇鏡言脾氣的男人這一次卻有些不想順著他意願來的意思,動作十分野蠻霸道,看向蘇鏡言的眼神也跟著莫名帶上了幾分凶殘。
跟平日裡,男人在他麵前刻意偽裝的溫文爾雅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
蘇鏡言的眉頭皺得更深,手也沒伸來去接雞湯,就算他沒有露出整張臉,麵上的表情也能很輕易的讓人看出,他的眼睛裡都寫滿了抗拒。
一時間,兩人就現在的動作,維持著一動不動,陷入僵局,誰也不肯各自退讓一步。
男人見蘇鏡言完全沒有絲毫動容的意思,眼睛裡微閃了一抹詭異的光。
終於,他將雞湯放回到了床頭櫃的位置,自顧自的找台階,說道,“那行,你等會兒再喝。”
說完,他頓了頓,表情出現了半分的撕裂和僵硬,聲音也變得更加陰沉,帶著幾分冷意,“但你一定要記得喝啊,嗬嗬嗬。”
蘇鏡言聽著他陰陽怪氣的聲音,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他動了動自己的身體,有些抗拒的往旁邊的位置坐了坐,很明顯是想要跟對方保持距離的動作。
王邢燃卻好似看不見他的拒絕一樣,一見蘇鏡言的身體動了動,就又挪了挪自己的屁.股,想要靠得更近。
此時此刻的蘇鏡言,隻感覺自己渾身哪哪兒都難受,哪哪兒都不舒服,整個人都感覺到了生理上的不適。
要不是他的左手還吊著點滴,他一定會從床上彈起來,躲避男人有意無意的靠近。
王邢燃盯著蘇鏡言的眼睛,外露出幾分癡迷和愛意,甚至還有些許的偏執和癲狂。
他的眸子藏有著幾分陰翳,看向蘇鏡言的眼神還帶著幾分審視,上麵掃了掃蘇鏡言的全身,就像是在確定什麼東西一樣。
王邢燃主動打破詭異的局麵,眼睛微閃,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人?”
蘇鏡言沒聽懂他的意思,皺了皺眉頭,反問道,“什麼?”
王邢燃頓了頓,表情微微一窒,看起來就像是在什麼心裡鬥爭一樣,表情稍稍有些扭曲。
“沒,沒什麼。”王邢燃收回眼神,攥緊了拳頭,心裡像是有一股無名的怒火在中燒一樣,嫉妒心在折磨著他。
是誰?到底是誰?
是誰解開了他下在蘇鏡言身上的情降?
該死的!
王邢燃有些咬牙切齒。
降頭術一般分為兩種,靈降和蠱降,靈降的下降方式是借助符咒,而蠱降是借助蜈蚣,蜘蛛,屍油等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