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2)

胡成走後,薑知意吃完藥,拈了顆脆梅過口。

以前覺得這東西後味太酸,吃多了倒牙,今天卻隻覺得膩甜,一丁點兒酸味兒也嘗不出,以為是新做的放多了糖,可一看罐子,分明是之前吃過小半罐的。

薑知意怔了片刻,恍然反應過來,這大約就是人們常說的,有了身孕之後,連帶著吃飯的口味都變了吧。

下意識地捂住肚子,心裡飄著浮著,到此之時,才頭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孩子的存在。

鼻子有些發酸,聽見輕羅問道:“姑娘還吃嗎?”

薑知意收斂心神,正要說話,突然一個激靈。

她想起來了,方才胡成回完事又站了老半天,直到她開口吩咐才肯退下,剛剛她就疑惑他是為什麼,可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胡成在等她收拾東西。

給沈浮的東西,以往沈浮若是連著幾天留宿官署,她總會收拾許多東西給他送過去。

沈浮時常熬夜,夜點心是不能缺的,要那些細巧的茶果,有味道又不頂飽的,熬夜時吃上一兩塊,不至於傷了脾胃。沈浮擇床,在外麵輕易不能入睡,她會包上幾塊家常用的被褥給他,有助於入眠。沈浮愛潔,夏天的汗褂小衣每天都換,她也會提前收拾出來給他帶去。

她方才竟完全沒想起來。

看胡成的模樣,分明是想到了這點,連他都能想到,沈浮肯定也會想到,她如此一反常態,就怕沈浮起疑。

再仔細想想,非但是忘了捎東西,今天該送去丞相官署的早飯她也忘了,再往前想,這些天裡她既不曾與他同住,連一道吃飯都不曾有過。

紕漏太多,根本沒法細究。

薑知意一陣懊惱,近來千頭萬緒,處處需要提防,她本就不是心機深沉的人,應付沈浮已經筋疲力儘,又哪能想到還有許多地方需要遮掩?

昨天他突然發難,會不會就是因為這些紕漏?

連忙吩咐輕羅:“把相爺的衣服鞋襪收拾幾件出來,再拿些點心,快些!”

輕羅急急忙忙去了,小善也幫著收拾,屋裡噠噠噠噠,不停響著箱籠開合的聲音,薑知意沉沉地吐一口氣,許多從前不敢細想的事情,清晰地鋪開在眼前。

從前她心心念念隻有一個沈浮,他的衣食住行大事小情,不用想就刻在心裡,從不曾有過什麼疏漏,如今她放下了,心思也跟著撂開,即使刻意去記,都記不住。

想來沈浮對她也是如此吧,也就難怪這兩年裡,他連她的生辰都記不住。

“裝了三身換洗衣裳,還有一包茶乾、一包栗粉糕、一包天花餅,”輕羅提著兩個包袱過來,“姑娘看看行不行?”

沈浮的東西一向都是薑知意親手打點,如今突然要收拾,丫鬟們也不知道取哪些合適,薑知意身子不方便,自然也沒法弄,匆匆看過一遍:“就這樣吧,趕緊打發人捎過去。”

但願,還能圓過去。

***

沈浮從宮中出來,已經是日暮時分,胡成在外頭侯了多時,連忙迎上去:“已經回稟了老太太和夫人,夫人捎了東西給相爺。”

沈浮無端覺得心裡一鬆,似有什麼顧慮突然放下了,緊接著卻又留意到,胡成說的是,夫人捎了東西。

這個“捎”字,用得奇怪,就好像並不是當時交給他似的。沈浮停頓片刻:“當時就給了你嗎?”

“不是,小的先回來,後麵夫人又打發人捎過來的。”

包袱打開來,一包是衣服鞋襪,一包是點心,沈浮垂目看著,她弄錯了,栗黃糕是她愛吃的,他嫌太甜,很少吃。

她從前,從不曾犯過這種錯。

“收起來吧。”沈浮道。

轎子抬著往丞相官署去,沈浮微微閉目,想著今日在宮中與謝洹商議的事情。

謝勿疑奏請回京的折子今天終於到了,原來是十幾天前得知周老太妃病重就連夜上的折子,半路上驛馬遇見山體塌方,遲了這麼多天才送到。

謝勿疑的請罪折子是一同到的,道是日夜為周老太妃的病體擔憂,聽說順平關附近的觀音廟祛病消災最靈驗,因為遲遲等不到京中的回複,所以擅自離開封地易安過去上香,如今知道罪孽深重,已經自行戴枷,要進京當麵向謝洹請罪。

所以,謝勿疑頻頻動作,最終的目的,都是要進京。

謝洹已急詔易安附近的軍防密切注意易安境內的動作,沈浮按了按眉心,離易安最近的就是西州,薑遂和薑雲滄的駐地。

若是有事,這對父子首當其衝。

“相爺,”簾外傳來胡成欲言又止的聲音,“早起在夫人那裡,小的看見,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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