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說,知道沈相著急想見人,隻是白蘇病得太急,不把人調養好了,不好給沈相交代。”
“太後還說,沈相不要焦急,包管過兩天把人活蹦亂跳地送到沈相手裡。”
劉福笑眯眯的說著話,又拿出一個小巧的錦袋:“這是白蘇姑娘給沈相的,白姑娘說早就做好了,隻是昨兒夜裡見麵時沒帶在身上,所以沒來得及送給沈相。”
沈浮垂目接過,道了聲謝,餘光瞥見薑雲滄鐵青的臉,沈浮頓了一下,知道他大約是誤會了,然而此時也不能解釋,隻是兩根手指將那個布囊夾住,心中沉吟不定。
他是不相信什麼突然生病發燒的,昨夜離開時白蘇分明是歡喜的表情,今天突然給出這麼個借口,沈浮有些擔心,是哪裡走漏了風聲。
宮禁幽深,薑知意的病等不得,須得儘快拿住白蘇。眼看劉福往薑雲滄跟前走,沈浮叫住:“劉總管,我明天一早過來等消息。”
劉福笑起來:“好,咱家回頭稟報給太後,白醫女真是有福氣。”
他拱手告辭,沈浮站在門前,看見薑雲滄迎上他,一起往宮牆後麵去了。
想來也是為了白蘇的藥方,薑雲滄如此著急,那就是說,她的病還沒有起色。
沈浮鬆手,正要將那個錦袋扔掉,想了想又拿起拆開,裡麵是兩個香囊,與白蘇前陣子給他做的差不多,遞給胡成:“拿去讓朱太醫看看裡麵都是什麼。”
出宮城時,龐泗迎上來:“大人,屬下的朋友這些天一直在跟白勝套近乎,據他判斷,白勝應該沒去過嶺南,據我那朋友說,白勝說話時,偶爾夾雜著幾句西州、易安一帶的土話。”
前些天沈浮下令之後,龐泗尋了個遊曆天下,熟悉各處風土人情的朋友去試探白勝,白勝平日裡很少出門,唯一的愛好便是各處收集珍稀藥材,那人便在各大藥材市集和藥行裡候著,一來二去混得熟了,時常一起吃酒說話,果然發現了白勝身上的破綻。
西州、易安,白蘇身後的人呼之欲出。沈浮沉聲道:“立刻抓捕白勝,關進刑室,行熬鷹之法。”
所謂熬鷹,是關在一間沒有窗戶的狹小刑室中晝夜點著極亮的燈火,斷絕嫌犯的飲食用水,晝夜禁止嫌犯合眼,若是意誌薄弱的人,隻消一天就能全招。龐泗有點意外一上來就用這麼狠辣的手段,還是領命道:“是。”
沈浮回望宮城,白蘇應該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最遲明天,白蘇的病就會好。
抓捕白勝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未到中午人已經關進了刑室,熬到第二天時整個人已經哭喊著要招,然而慈寧宮裡的白蘇卻依舊病著,絲毫沒有為此擔憂的模樣。
這是個極能沉得住氣的,也就難怪前些日子幾次交鋒,並沒能從她身上挖出更多的線索。沈浮走進刑房:“帶白勝。”
白勝被架著出來,癱在凳子上幾乎坐不住,兩隻眼睛熬得紅腫得像桃子一樣,嘶啞著聲音叫:“大人要問什麼,我都招,我一定招!”
獄卒拿過清水放在邊上,白勝想夠又夠不著,喝不到,最後一絲意誌也被瓦解殆儘,喘著粗氣望著沈浮:“大人,行行好,求您!”
沈浮慢慢開了口:“你沒去嶺南,去了哪裡?”“我去了,去了!”白勝緊緊盯著那碗水,“我真的去了。”
“你對嶺南的風土人情一無所知,嶺南土話你也聽不懂。”沈浮遞個眼色,獄卒連忙將水碗挪開一點,白勝像漏風的風箱一般叫了起來:“給我水,求你,給我水!”
“去了哪裡?”沈浮平靜地看著他。
“去了嶺南,剛去半個月我小兒子就死了,那地方不是人待的,又悶又熱還有瘴氣,到處都是毒蟲毒蛇,我實在受不了就跑了。”白勝緊緊盯著那碗水,“大人,給口水喝吧,求你了!”
當地並沒有報白勝逃逸,檔案上記著白勝一家在嶺南足足待了四年。沈浮看著他:“檔案是誰你給你改的?”
“南越縣令莊明,我才跑兩天就被抓回去了,他本來要拿我入獄,後來他看中了我大女兒,”白勝舔舔乾裂的嘴唇,“就是白蘇,我把白蘇給了他,他放我一馬,我一路往北走,不敢回盛京,就在中原一帶到處尋營生糊口。”
南越縣令莊明,兩年前改任韓川縣令,隸屬西州,位置離易安很近,莊明今年四十有七,六年前的白蘇,應該隻有十一二歲的年紀。沈浮眉頭微壓,示意獄卒把水碗又挪得遠些:“你是如何找到了白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