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沈浮從外苑出來後,直奔萬隆冰庫。

與謝勿疑的談話並沒有多少進展,不過他留意到,外苑的翻修已經接近尾聲,距離謝勿疑搬進來的日子不遠了。

從今天謝勿疑的舉動來看,他對薑家的親近之意很明顯,在薑知意麵前尤其謙和關切。

薑遂在西州經營多年,德高望重,薑雲滄既是難得的悍將,更是謝洹的左膀右臂,西州位置險要,一邊是與坨坨的國界,一邊毗鄰易安,謝勿疑若想有什麼舉動,必須拿下薑家父子。

駿馬四蹄如飛向前疾奔,沈浮心思不定。

薑遂三朝老將,忠心耿耿,可薑雲滄這個人,他始終有些疑慮,尤其是他與謝勿疑那次隱秘的見麵。謝洹看樣子事先並不知情,而事後,薑雲滄也不曾上奏,竟是把事情隱瞞下來了。

薑知意與這個兄長很是親近,那兩年裡每個月都會給薑雲滄寫信,每一封他都截下來查過,內中說的都是些日常瑣碎之事,大部分與他有關,他幾時起幾時睡,愛吃什麼愛用什麼,她新近又給他做了什麼東西——

沈浮勒住馬,心臟那種擰著攥著的疼又開始了。是的,曾經她每一封信,寫的都是她。曾經他占據了她全部的生活,她的喜怒哀樂都是因為他。

如今,她看著他時,隻不過像個陌路人。

是他的錯。他從不懂得珍惜。他暗地裡檢查她寄出去的每一封信,他甚至還疑心她會私自向薑雲滄透露朝廷的動向,他不讓她進書房,所有公務相關的東西他從不讓她碰。

她都默默忍下了,因為愛他。他是真的眼盲心盲,那天白蘇進書房時,他把作為誘餌的卷宗放在白蘇麵前,她那樣平靜淡然的神色,他就該意識到,她已經心死,再不愛他了。

馬匹停得久了,噅噅的打著響鼻,沈浮鬆開一點韁繩,讓馬匹行在大道上。

他罪無可恕,無可分辯,他辜負了她那麼多年純粹真摯的愛意,他活該如今求而不得,生不如死。但他還不能死,她還沒有脫離危險,他必須儘快找到真相保她平安,保她心愛的孩子平安,從今以後,他活著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她。

沈浮加上一鞭,馬匹如飛般走了,沉重的思緒繞過情纏,回到公事上來。

薑雲滄對她,明顯已經超越了兄妹之間正常的關注,薑雲滄是薑家唯一一個不在盛京出生的孩子,他已經派人前往雲台調查薑遂夫婦在那邊時的情形,假如薑雲滄不是她的哥哥……

熾熱的風刮在臉頰上,有些尖銳的疼。假如薑雲滄不是她哥哥,薑雲滄對她,遠比他對她好得多。而她從來也都信任依賴這個哥哥。

沈浮沉沉地望著前方,太陽太烈,大道上開始出現水泊般的幻像,白得刺目。假如薑雲滄不是她的哥哥,假如他們。

心裡酸澀得幾乎要溢出來,理智卻又清醒地意識到,他沒有任何資格去評判她的選擇,她身邊的人待她都遠比他待她好得多,甚至黃紀彥,那麼個尚且青澀的少年都知道要維護她,關切她,而他這兩年裡做的所有事,無非都是傷害。

他罪無可恕,他的餘生,隻能用來向她懺悔,向她彌補。

馬匹在冰庫門前停住,沈浮飛身下來,沿著向下的階梯進入冰庫。

熾熱與極寒在這瞬間交錯,夏日的衣袍擋不住四麵八方透進來的冷意,沈浮看向正在檢查湯藥的朱正和林正聲:“有進展嗎?”

朱正與林正聲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個多時辰,此時裹著棉衣,凍得手指都有些發青:“眼下還沒有,等下官把顏色氣味相似的藥材都找出來配一下試試,也許能有發現。”

沈浮沉默不語。顏色氣味相似的藥材何止有幾十種,搭配出來更是數以千計,要想從中找到正確的配方,基本不可能。

從侍從手裡拿過李家暗格裡發現的藥材:“你們認得這些藥材是什麼嗎?”

朱正接過來在鼻子跟前嗅聞著,林正聲也湊近了來看,半晌:“有血鱉、褐蝥、南星子,另外幾種認不太出來,不過血鱉這些是嶺南一帶獨有的毒物,聽說當地巫人也會拿來煉製巫藥。”

毒物。沈浮覺得頭發刷一聲豎了起來:“那藥裡有嗎?”

朱正與林正聲對看一眼,都有些拿不準:“看顏色嗅氣味,不像有,但這些藥隻產於嶺南,我們也隻在醫書上見過,不敢說有十分把握。”

嶺南的巫藥,白蘇在嶺南待過,李易卻不曾。李易沒說實話,或者說,沒有說出全部的實話。沈浮拿過藥匣,快步離開。

嘉蔭堂中。

薑雲滄急切著向謝洹求懇:“白蘇眼下在沈浮手裡,臣請一道聖旨,允臣去向白蘇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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