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握住她的手往河邊走去:“晚上我們就在這邊吃飯賞月,趕在二更前回去就好。”
秋意薄薄,水邊的蒲葦抽了穗,雲霧般搖蕩著,薑知意看沈浮從仆從手裡接過一個罩魚的簍子,這讓她大感意外,笑問道:“你還會這個?”
“會的。”小時候饞了時,會偷偷拿撮箕籮筐之類到河裡撈魚,是難得打牙祭的機會,這魚簍子比撮箕更好用。
他拿著簍子沿河走了一陣,揀了最可能有魚的地方沉下去,薑知意在邊上看著,見他彎腰低頭,一處處查看著水草遊魚,神色的認真絲毫不亞於辦公事,文人雅士按理說不該沾染這些俗事,便是沾染了也該是垂釣,尚有幾分出塵世外的超逸,何曾見過這樣帶著魚簍到處找地方的?卻不是成了漁翁。
她越想越覺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聲,沈浮回過頭來,正看見她燦若煙霞的笑容,
那些話就在嘴邊,恨不得立刻就說,然而不行,他這些天反複琢磨反複推敲,若想多些把握,總要氣氛合適,眼下太倉促了,他得再耐心些,再等等。
下好魚簍,薑知意與沈浮沿著河邊走著,澄碧的天空高而深遠,白雲閒閒飄過,鳥雀掠起又躲進蘆花蕩裡,這秋日的郊野,總讓人萬慮皆空。
她已經很久不曾這般悠閒自在,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隻是這樣在秋日的暖陽底下,無憂無慮地走著了。
“意意快看,”沈浮仰著頭,指著天邊,“那邊有一隻鷹!”
薑知意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碧色背景下黑色的鷹隼近乎靜止地滑翔,張開的雙翼分明沒有動,然而倏一下,已經在更深的天空裡。真是神奇啊。
傍晚時野炊的炊煙升起來,從家中帶了各種吃食,隻需要熱熱就能吃,魚簍裡大大小小抓了十幾條魚,還有些蝦米,沈浮拿一把小刀在收拾,怕腥氣熏到薑知意,隻讓她在遠處坐著,薑知意一手托腮坐在胡凳上,看他刮鱗去腮,清理內臟,小的裹了菜葉塞進柴灰裡燒,大的在油鍋裡煎好,燒水做湯。他動作熟練得很,薑知意想笑,又覺得鼻尖酸酸的,這些事情他必是做了許多回才能如此熟練,他從前過得是什麼日子?她以為很了解他了,然而這些天裡再看,其實也少得很。
湯燒開了,咕嘟嘟翻騰著,濃濃的白色,沈浮蹲在河邊拿皂角洗手,洗了幾遍又聞了幾遍,確定手上沒有氣味了才走過來,挨著薑知意坐下:“意意。”
薑知意覺得他是要說什麼,安靜地等著,然而他又沒說,隻是帶著淡淡的笑:“這樣真好。”
是呀,真好。
飯菜很快得了,魚湯鮮美,燒好的小魚細嫩得像豆腐,薑知意從從不曾吃過這樣鄉野的做法,嘗了一口:“好吃。”
“那我以後天天給你做。”沈浮忙道。
薑知意嗤一聲笑了:“不要。”
“怎麼了?”沈浮有點慌。
“廚房上有人呢,又不是請不起人。”薑知
沈浮的手:“還疼嗎?”
沈浮知道,她是說背上的傷口,忙道:“早就不疼了。”
傷口雖然深,但他用心調養,薑遂又傳授他一套幫助恢複肌肉的動作,他每日裡都要練上幾遍,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到沒受傷的狀態,但看樣子再過幾個月就能全好了。
沈浮握住她的手往河邊走去:“晚上我們就在這邊吃飯賞月,趕在二更前回去就好。”
秋意薄薄,水邊的蒲葦抽了穗,雲霧般搖蕩著,薑知意看沈浮從仆從手裡接過一個罩魚的簍子,這讓她大感意外,笑問道:“你還會這個?”
“會的。”小時候饞了時,會偷偷拿撮箕籮筐之類到河裡撈魚,是難得打牙祭的機會,這魚簍子比撮箕更好用。
他拿著簍子沿河走了一陣,揀了最可能有魚的地方沉下去,薑知意在邊上看著,見他彎腰低頭,一薑知意與他十指緊扣,慢慢向山上走去。心頭還有些恍惚,這還是沈浮嗎?那個冷淡不近人情的謫仙人,幾時成了會看孩子會做飯,會放燈逗她一笑的凡塵男子?
原來情之所鐘,真能讓仙人折腰下凡。
草叢裡樹枝上,無數羊角明燈錯落有致,暖黃的一團像星子,照亮往前的路。頭頂上是一輪圓月,大大的低低的,像皎潔的玉盤,安靜地掛在幽藍的夜幕中。
雖然不是十五夜,但這十六的夜月,也是同樣圓滿,同樣明亮呢。
山坡不很高,他們手挽著手,很快到了頂上,沈浮停住了步子,低頭看她:“意意。”
月光燈光,風聲蟲聲,一切嘈雜著湧進眼中,湧上心頭,唯一清明獨立的,是眼前的沈浮,他朱色衣衫的下擺隨著微風搖搖晃動著,漆黑眼睫間,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意。
薑知意隱約猜到他要說什麼,有些恍惚,心頭腫腫脹脹的,許多事湧上來,亂紛紛地想不清楚,也許情感,本就是這樣剪不斷,理還亂吧。
“意意。”沈浮還在喚,他緊緊握著她的手,眼尾有細碎的亮光,他在怕。
薑知意在沒有想清楚之前,伸手撫了他的眼尾:“浮光。”
指尖有薄薄的濕意,這動作,讓沈浮突然得了無數勇氣,握了她手貼在臉頰上,他便靠上去,整個人都要貼著她:“意意,我們成親吧。”
害怕著期待著,許久,聽見她低低的回應:“嗯。”
狂喜像山火一點,迅速燎原。沈浮用力摟住薑知意:“意意。”
她柔軟的身體在懷裡,緊緊貼著他,她柔軟的聲音在耳邊,暖暖的拂他的心:“浮光。”
月亮在她肩頭,圓滿明亮,雖然遲了一天,但是,也還來得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