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夢屬於他失去的那部分記憶,但留下的感覺還在,明熾想,自己一定很期待有這樣的第一天。
一定期待了很久。
明熾輕聲說:“謝謝影子先生。”
溫暖的掌心攏上他的頭頸。
明熾抬起頭,迎上漆黑專注的瞳光。
“不是因為我。”明危亭說,“你原本就這麼好。”
如果不是因為那場突如其來的病,他的小先生一定可以保護好自己,開著那輛親手設計的房車去找自由,去任何喜歡的地方,去過想要的生活。
然後他們還會在某一次郵輪旅行上見麵,他還會一眼認出當年岸邊的那團火,然後他們會在那趟航線中變得熟識。
然後,他一定會去向祿叔請教,父親有沒有留下用來追星的秘籍。
明熾聽到這裡,忍不住笑出來:“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有追母親的。”明危亭說,“應當差不多。”
他摸摸小先生的頭發,把那些化掉的水珠仔細擦拭乾淨:“都是追最喜歡的心上人。”
明熾的胸口驀地燙到不行。
他忽然就又想媽媽想得厲害——說來也奇怪,越是最高興最幸福、胸口暖熱到說不出話的時候,他就越想媽媽。
想把所有高興的事全說給媽媽聽。
想把喜糖給媽媽吃。
想告訴媽媽一定一定不要替自己擔心,自己過得超級無敵好,以後也會一直永遠好下去。
所以媽媽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做全世界最瀟灑自由快樂的媽媽。
“好。”明危亭說,“下一場婚禮,我們去望海彆墅。”
明熾怔了下,忽然抬頭:“下一場?”
“不是一個月兩場。”
明危亭低頭:“下一場去你和媽媽的家。”
他原本設想的是每天一場,但小先生考慮得比他縝密,婚禮不可能每場都這麼隨意,有些相對正式和莊重的,就要一定準備的時間。
他想帶小先生再去一次愛琴海,也想回自己長大的地方。
他們可以在深海洞穴秘境舉辦一次由魚群、水母和浮遊生物做賓客的婚禮,還有雪山的山巔和巨大磅礴的冰川之下。
明危亭簡單表述了自己的想法,看著還在愣神的小先生,停頓了下:“是不是有問題?”
明熾回過神,立刻飛快搖頭。
……雖然但是。
明熾其實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真有一個月兩場的婚禮計劃。
但是誰能拒絕這麼帶勁的計劃。
在海底秘境、鐘乳石、魚群和會發光的浮遊生物的見證下結婚也太酷了。
有些小先生立刻加入進來,給婚禮的選址又添上了演唱會和自己新買的、帶地暖的可以過冬的家。
“既然這樣,就必須想個辦法解決酒量的問題了。”
明熾結束了計劃,收好隨身帶的日誌本,相當嚴肅:“怎麼辦?”
“隻要不想喝,就可以不喝。”明危亭摸摸他的頭發,“不需要勉強。”
明熾當然一點也不勉強,畢竟葡萄酒真的很好喝。
他真正想說的也不是這個。
明熾被暖意穩穩當當罩著,在飄飛的雪花裡抬頭,認真看了一會兒影子先生,忽然忍不住笑出來。
他踮起腳抬頭,迅雷不及掩耳地親了下明危亭的眼睛。
“房車會不會暈?”
明熾問影子先生:“暈車要和我說。”
明危亭呼吸頓了下,不由自主收緊手臂。
他不清楚明熾為什麼會問這個,也不太清楚現在的新感受是因為暈車,還是因為小先生親了自己。
還沒來得及想明白的明先生點了點頭。
“好。”明熾拉起影子先生的手,“我做了個夢。”
他親手設計的家就在不遠處等他。
雪下得特彆安靜也特彆漂亮,地上蓋了薄薄的一層,每走一步都會留下腳印。
明熾牽著他的先生,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家裡走:“媽媽在夢裡教了我一個新配方,專治暈車,聽說是無酒精特調版療效超強暈車藥。”
明危亭忽然問:“喝了就會不暈?”
明熾相當肯定地點頭。
明危亭拉住他:“既然這樣,先等一下。”
明危亭:“趁著暈。”
明熾有點好奇地回頭,正要問趁著暈要做什麼,已經被覆落的暖意滿滿當當抱住,擁上來的懷抱比他熟悉的力道要更牢。
“我很幸運。”明危亭說,“今天是我最幸運的一天。”
他其實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但那些誓詞還清晰得半句也忘不掉,明危亭低下頭,輕聲重複:“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
明熾點點頭:“對。”他想了想,又一本正經笑,“說不定是很多輩子。”
“很多輩子的我。”明危亭低聲說,“都會這麼幸運。”
他咬字的審慎語氣和輕緩過頭的音量都暖得戳心,明熾不自覺地閉了下眼睛,抬頭正要確認,忽然被身後的手臂用力擁緊。
明危亭站在最後一片晚霞裡。
他低下頭,和風一起,和雪花一起,吻他的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