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片刻，薑大哥做出回應。
都說人老成精，蔡秀芬又豈會沒聽出什麼，不過，這會子在路上，她暫且把疑慮壓下，想著等回到家就啥都清楚了。
前行約莫一半路程，洛晏清有意放緩腳步，見狀，薑黎不解：“怎麼了？”
“上來。”
移步到薑黎身前，洛晏清屈膝，很明顯，他這是要背薑黎走剩下的路。
“不用。”
薑黎搖頭：“我不累。”
洛晏清聞言，卻二話不說，就背起她：“乖，彆亂動。”
他的小姑娘又不重，背著絲毫不費力。
“路本來就不好走，你這樣背著我隻會走得更慢。”
趴在男人背上，薑黎輕柔的嗓音裡透著關心：“放我下來吧，我不想你辛苦。”
洛晏清唇角微彎：“背著你我很輕鬆。”
“大哥他們都回頭看咱們呢！”
薑黎臉頰微熱：“等進了家門，我娘肯定又得說我欺負你。”
“是我自個願意，娘要是說你什麼，我會幫著解釋。至於大哥他們，看到便看到吧！”
他背自個媳婦，任誰都沒有理由挑他的不是。
薑黎笑問：“你就不擔心大哥他們覺得你懼內？”
“我心疼我媳婦，不想我媳婦累著，這要是被看作是懼內，隻能說明大哥他們見得少，而話又說回來，即便我懼內，那也是我心甘情願。”
不疾不徐地說著，洛晏清漆黑如墨的風眸中蘊滿笑意，雖然薑黎看不到，但她從男人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他心情好著呢！
薑黎：“洛教授，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洛晏清：“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因為什麼呢？”
薑黎明知故問。
洛晏清反問：“你不知道？”
“我想聽你說嘛！”
薑黎嗓音清甜，她對著男人撒嬌。
“那你可聽好了，我對我自個媳婦好，這是天經地義，不存在為什麼。”
清冽好聽的嗓音透著絲絲縷縷的溫柔，薑黎聞言，眼珠子一轉，問：“那我要不是你媳婦你還會對我好嗎？”
洛晏清：“沒有這種假設，你是我媳婦這是事實。”
輕笑出聲，薑黎紅唇勾勒出一抹淺淡的弧度：“那是不是說你對我以外的女人都不假辭色？”
聞言，洛晏清脫口回應：“除過你以外的異性生物我都會保持距離。”
“我們洛教授真棒！”
說著，薑黎在男人俊臉上“吧唧”親了下。
洛晏清：“這是身為一個丈夫起碼要做到的，不過能被你表揚，我很開心。”
不管在什麼事情上，他都不會讓自己的愛人受一絲半點委屈！
腳下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薑黎望向前方，已然能看到凹裡村，這時，她輕拍拍洛晏清的背：“放我下來吧，馬上就到村口了。”
“我再背一段距離。”
洛晏清沒有止步，他依舊背著薑黎朝前走。
“你這樣會把我寵成嬌氣包。”
被自個男人寵著，薑黎自然是開心又幸福，但男人是自家的，作為妻子，她同時心疼他。
這麼想著，不由再次拍拍男人的肩膀：“我想下來和你一起步行。”
洛晏清：“五十米，你看可好？”
“不好，你這都背了我兩裡地，我心疼。”
薑黎微微掙紮，表示她真得想下來，見她意決，洛晏清倒沒繼續堅持：“那你慢點下來。”
待薑黎在地上站穩，他直接牽起她的手：“走吧。”
……
天太冷，空中還飄著雪花，因此薑黎一行人在村道上並未看到幾個鄉親。
“媽媽你快看！我姥爺和大舅媽他們都在院門口站著呢！”
明涵的聲音忽然響起。
薑黎笑著回應：“看到啦！”
“睿睿！涵涵！薇薇！”
薑一恒等幾個堂兄弟沒等馬車到跟前，一個個就笑嘻嘻地跑上前，朝明睿三隻打招呼。
“恒表哥、飛表哥、霖表哥……你們好！”
明涵一把摘下口罩，又把圍巾朝脖子上拉扯了下，對著一眾表哥露出大大的笑容。
明睿和明薇同樣有和這些個表哥問好。
“奶、小姑……”
由薑一恒帶頭，幾個堂兄弟齊齊揚著笑臉喚蔡秀芬和薑黎等人。
“怎沒看到你三哥？”
除過二房的侄兒沒在老家，大房缺了老二和老三，三房和四房的全在，而大房的老二，也就是薑一辰在薑二哥駐地那邊，這麼一來，所有在家的侄兒裡麵，唯獨缺了大房的老三薑一泓。
薑黎心下奇怪，禁不住問薑一恒。
“在屋裡躺著呢！”
薑一恒收起臉上的笑容，他說：“我三哥在犯蠢，聽不進去我爺和我爸媽的話，近來一直把自個關在房間。”
“是出了什麼事嗎？”
薑黎目露疑惑。
“小姑你還是問我三哥吧。”
好端端說什麼要娶知青點的顏知青，說顏知青懷了他的孩子，說他要對顏知青負責，這都哪跟哪啊？
高考前成日在家複習功課，高考後也鮮少出門，怎麼就和一個女知青好上了？
薑一恒是實在不理解自家三哥是咋想的，要自個給自個扣黑鍋。
薑黎挑眉：“你這是說不出口？”
薑一陽“嗯”了聲。
“行，小姑知道了。”
薑黎笑了笑，跟在家人身後步入院門。
“炕上暖和，都上去坐吧。”
堂屋裡，薑大隊長看向洛晏清和周衡、張磊，接著他又把目光落向薑黎娘幾個：“黎寶你帶孩子們也去炕上坐。”
“我不冷。”
薑黎搖頭。
“黎寶，聽咱爹的，去炕上坐，一會咱們就開飯。”
薑大嫂腰上幫著圍裙，笑說：“爹讓我和你三嫂專門燉了一鍋肉，等你們回來吃呢！”
薑黎：“難怪我一進院門就聞到了肉香。”
說著，薑黎把目光落向蔡秀芬：“娘你歇會吧，我去廚房給大嫂三嫂他們幫忙。”
熟料，沒等蔡秀芬做聲，薑大嫂直接擺手：“哪裡用得著你幫忙，你和咱娘都歇著吧，我和你三嫂兩個鍋都燒著呢，一個裡麵蒸著大白麵饅頭，一個裡麵燉肉……”
聽薑大嫂說完，薑黎眼睛裡滿是笑意：“我隻是這麼聽著都感覺餓了，看來一會的晚飯我得多吃點。”
“這在自個家，你儘管敞開了肚子吃！”
薑大嫂是個爽快人，說著，她看向薑三嫂：“饅頭怕是熟了，你看看時間，要是到點了就出鍋。”
聞言，薑三嫂沒二話，直接去了灶房。
說起來，薑黎一行人進家門已是下午四點一刻，而冬日天本來就黑得早，加之凹裡村在山裡，無形中天色要比外界黑得更早一些。
就譬如現在不過四點多，然，天色已然漸暗，村裡家家戶戶差不多都在這個店準備著晚飯。
因此，薑黎一行回到家的時間正好趕得巧。
晚飯是紅薯玉米糝子配大白麵棉頭和豬肉白菜燉粉條。
一家老老小小，及周衡和張磊二人吃得都很滿足。
用過飯，薑黎跟著薑大嫂、薑三嫂二人同去灶房收拾，期間，沒等她問起關於侄兒薑一泓的事兒，就聽薑大嫂把什麼都說了出來。
此刻，薑黎拿著抹布擦拭碗上水漬的動作滯住，她頗有些不可思議：“一泓咬定那位女知青的孩子是他的？”
薑大嫂滿目憂愁，點點頭：“軸得很，不管我和你大哥咋問，他都是一句話，孩子是他的，他要和顏知青結婚。”
薑黎：“那在一泓提出和顏知青結婚前，家裡人真就沒一個人發現他和那位顏知青有來往？”
薑大嫂：“他高考前後基本都在家裡，即便出門，身邊基本上都跟著幾個小的。”
薑黎：“也就說他沒有落單過？”
薑大嫂再次點頭。
靜默半晌，薑黎問起關於顏知青的事：“那位顏知青是個怎樣的人？”
“在女知青裡算是長得漂亮的，”這是薑三嫂的聲音，她邊刷鍋邊說：“看起來柔柔弱弱，話少，喜歡獨來獨往。”
薑大嫂：“我瞧著是個本分姑娘，但我和你三嫂一問話，就吧嗒吧嗒掉眼淚，弄得我們渾身不自在。”
“爹和大哥是咋說的？”
家裡出了這麼大事，薑黎不信她爹沒個主意。
“爹從那臭小子嘴裡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就撂話給我和你大哥，讓我們看著辦。”
薑大嫂把薑黎擦掉水漬的碗筷收拾好，她皺著眉頭說：“我看薑一泓是上趕子給人養孩子呢！”
薑黎怔了下，旋即笑說：“這裡麵肯定藏著事，我一會去問問一泓。”
“灶房這邊沒啥忙得了，你要不現在就去問問，這幾天我和你大哥是吃不好睡不好，都快被那臭小子給愁死了！”
薑大嫂是真得又愁又煩躁，她說著，就推薑黎出了灶房：“臭小子最聽你這個小姑的話，沒準你能問出點啥。”
“這可不一定。一泓現在都是大小夥了，他若不想說，我拿他也沒什麼法子。”
薑黎笑說著，而後，朝薑大嫂擺擺手，就提步去找薑一泓。
“叩叩叩！”
站在門外，薑黎屈指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