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吃了嗎?”童晚跟賀宴牽著手進到院子裡的時候,就見到慧慧從臥室裡走出來,應該是聽到他們的動靜了。
韓慧慧掃了一眼兩人牽著的手搖頭:“怎麼這麼晚?飯準備好了,等你們一起吃,要不先吃飯?”
童晚點頭:“嗯,先吃飯!”
聞言,賀宴鬆開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語氣溫柔:“我去吧,你先去洗臉,我準備好了,你們再來廚房。”草木旺盛的地方,蚊子多到常人無法想象,他得將廚房裡用驅蚊草熏上一熏才能進人。
童晚乖巧點頭,拉著慧慧就去了臥室。
回了臥室,韓慧慧見好友開始洗臉,倚靠在一旁問:“你們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怪怪的?”之前好友跟賀宴感情也挺好,但是兩人很注意,從來不在她們跟前做出太多親密的舉止。
剛才雖然隻牽了手,但是總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特彆的...唔...特彆的纏綿。
對!
就是纏綿,看的她起雞皮疙瘩那種的纏綿,尤其兩人對視時,眼神裡像要拉出絲一般。
咦~
韓慧慧抖了下雞皮疙瘩...覺得膩得慌。
童晚臉上搓著泡沫,皮膚上生起的刺痛,叫她再一次感慨人生艱難,好在去了部隊,就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聞言便笑回:“我們要結婚啦。”
“啥?結婚?”慧慧吃驚的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畢竟這人前兩天還說近一兩年不會考慮結婚的事情,這才過了多久,就改變主意了?
她皺眉,剛要再問,米米就率先問了出來:“姐,你怎麼突然就說要結婚了?”
童晚將洗臉的泡沫水倒進旁邊的木桶裡,又從另一個桶裡舀了幾瓢乾淨的水,來回幾次,好容易洗乾淨了臉。
等往臉上抹麵霜時,才在兩人的催促聲中,坦白道:“昨天梨花的事情,其實...給我的衝擊挺大的,我覺得吧,我以前還是太天真,總覺得繡河村裡除了李大那兩個敗類外,應該沒有旁的根子爛透的人,也以為能護住自己跟米米...可是你看到了,梨花家裡團結和睦,還是本村人,都要遭受這種事情...”
這個時代比她想象的要艱難,尤其是女性。
韓慧慧一直皺著眉,等聽完了晚晚的解釋,一張小圓臉更是皺成了包子,滿臉不讚同:“就為了這個原因?我也可以護著你們啊,以後不會再讓你們落單的。”
童晚聽出好友語氣中的自責,她蓋上麵霜的蓋子,才起身,看著昏黃的燈光下,好友鎖緊眉頭,她笑,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認真說:“你想什麼呢?不管這其中有多少私心,這所有一切的前提當然得喜歡賀宴才行啊。”
聽了這話,韓慧慧大鬆一口氣,然後惱怒的拍了下童晚的手臂:“還不是你,說話乾嘛留一半。”
童晚配合道歉:“是我的錯,叫我們家慧慧擔心了,給你打。”說笑著還故意將手臂往她跟前湊了湊。
韓慧慧呸她一句,沒繃住,也笑了。
須臾,笑鬨過後,她又問:“決定什麼時候結婚了嗎?”
這事方才進屋前,賀宴已經簡單的跟她說過了:“等部隊批結婚報告吧,賀宴說明天一早就發電報申請,不過他假期不多了,具體的我們還沒來得及商量。”
韓慧慧咂舌:“發電報?可真大手筆。”電報雖然速度快,但是按字收費,一份結婚申請報告得不少錢。
童晚無奈:“他說時間不夠,電報更快一些,就這樣,等部隊那邊政審完,簽好字回寄過來,說不得還來不及,所以,我們可能先辦酒席,到了部隊再扯證。”沒辦法,時間太趕了。
這種情況其實在當下很常見,很多人甚至沒有領結婚證的概念,所以韓慧慧並不覺得不合適,在她看來,辦了酒席就等於結婚了。
“那他家裡的情況跟你說了嗎?”
童晚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之前說過一次,他是J市人,爸媽都在J市,都是軍人,他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除了大哥是搞什麼保密研究的,常年不回家,其餘的兄妹也是軍人,妹妹是文工團的。”
“這麼聽來,跟你們家也算門當戶對。”韓慧慧提醒:“具體的還是要問清楚,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
童晚點頭:“會問的。”這也是特殊情況。
如果是在後世,她這絕對是閃婚。
說不得在很多人的眼中,還會覺得的她腦子不清醒。
童晚卻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一個人喜歡不喜歡自己,是不是真心,她還是能感覺出來的,尤其因為容貌,她從小就對於旁人的喜惡很敏感。
再一個,自己結婚除了喜歡外,的確也是目的不純。
至於後世矛盾最多的彩禮,婆媳問題...
賀宴之前就將存折全部上繳了。
婆媳就更不是問題了,這年頭交通不發達,通訊也艱難,等結婚後,她肯定是跟著男人隨軍,說不得幾年才能見一次公婆,所以矛不矛盾的,基本不大可能發生。
她不是挑剔的性子,卻也不是軟柿子,隻要對方不是蠻不講理,童晚覺得,互相尊重就挺好。
就算真的倒黴的遇到不講理的公婆,了不起不相處就是,那是賀宴的媽,又不是她自己的媽,遠著,敬著就夠了。
唔...這事兒得找機會跟賀宴說一下,至少將她的態度事先說明...
最最重要的是,哪怕退一萬步,婚姻生活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美好,她也不是死腦筋,各自安好就行。
當然,這話她不敢說,擔心太過驚世駭俗,隻是憋著心裡想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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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天色更黑了。
童晚不同意慧慧摸黑回知青點,三個人便躺在一張床上。
米米年紀小,容易困,這會兒已經睡著了。
童晚躺在中間,小聲的跟慧慧聊著天,也在這時候,她才將自己幫她爭取工作的事情告訴她。
韓慧慧猛的坐起身:“給我爭取的工作?”
童晚被她這一嗓子驚的下意識看了眼米米,發現小丫頭睡的死死的,才沒好氣的拍了下好友:“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彆給米米吵醒了。”
韓慧慧一噎,想說這麼大的事情,憋到現在才告訴她,她能不吃驚嗎?
不過到底顧忌著小表妹,還是躺了下來,壓低嗓音問:“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
童晚便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講了一遍...
“其實你...”聽完事情經過後,韓慧慧心中酸澀感動,才說了幾個字,便住了嘴。
其實什麼呢?她想說,其實可以不選工作的,獎勵應該不是隻有這一種,可是這話她沒法說,因為,韓慧慧很清楚,如果兩人的角色對調,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離開前,給最好的朋友尋一份保障。
其實關於工作的事情,韓爸韓媽不是沒想動用人脈,幫閨女弄一份輕鬆的活計,想著哪怕那丫頭不回城裡,也能找一份工作先做著,總要比種地輕鬆一些。
隻是韓慧慧死腦筋,根本不願意父母托關係找人,就怕被有心人抓到小辮子。
卻怎麼也沒想到,下鄉一年後,最好的朋友幫自己解決了這個問題,且還是光明正大爭取來的,就算有心人想要挑刺都不行的那種。
這其中,已經不僅僅是一份工作的情誼,韓慧慧想,親姐妹這樣好的也不多吧...
她遲遲說不出話來,房間裡一時陷入了沉默。
夏天的夜晚,並不寧靜,蟲鳴蛙叫一刻也不停歇。
在這樣的吵雜聲音中,不知過了多久,韓慧慧像是想明白了,伸手抱了抱好友,隻哽咽說:“晚晚,謝謝你。”
童晚回抱她,什麼也沒說,心中卻也有些酸澀。
其實更應該說謝謝的是她才是,不管是原身還是自己,慧慧一直都是保護者的姿態,她隻是為她爭取了一個機會罷了,哪裡就值得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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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彆將至,今天又有好事發生,兩人湊在一起小聲的聊了好久,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睡前想到了原身。
童晚頭一回夢見了她...
不對,應該說,她在夢中,見到了後世的自己,一樣的容貌,隻是那姑娘明顯比自己活潑些的氣質,到底叫童晚生出了幾分陌生。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人應該就是原身,她成了童晚意,代替自己活了下去。
慢慢靠近那姑娘後,見她正抱著手機熟練的點外賣,同時還在跟自己的閨蜜聊天...
童晚一時滋味難言。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這樣挺好,至少大伯跟閨蜜他們不用承受失去親人的痛楚,至少自己用原身的錢財時,不會再有不安,畢竟她倆這算是互換存款了,說不上誰更富有一點。
隻是她依舊有茫然,哪怕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跟原身互換,來到這個世界。
童晚找不到答案,整晚腦中都在翻滾各種猜想,以至於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光已經大亮了。
“醒了?”低沉溫柔的聲音近在咫尺。
童晚眨了眨眼,側過頭,才發現賀宴正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笑看著她。
她懵了一瞬,有些迷糊的問:“你怎麼在這裡?幾點了?”
賀宴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快十一點了,還困嗎?要不要先起床吃飯,吃完飯再睡好不好?”
“十一點了?”童晚猛的坐起身,然後抬手敲了敲有些昏沉的腦袋:“怎麼沒喊我?”
賀宴捏了捏小姑娘的粉頰,又探了探她的額頭,確定沒有生病,才哼笑:“彆冤枉我啊,我叫了你兩次了,你不起來就算了,還發脾氣。”
“怎麼可能,我...”說到這裡,童晚啞口無言,好像...隱隱約約的,她記憶中真的有這事,隻是她當時以為是在做夢,又困的很,便不耐煩的揮手趕人。
原來...是真的嗎?
能屈能伸的小姑娘立馬握住男人的大手,與他十指緊扣後,撒嬌般的搖了搖:“我...我可能是太困了,不是故意發脾氣的。”說完這話,她又加了句:“咳,其實我睡的也不多,算起來也就八個小時左右,昨天睡得晚。”
賀宴將兩人相握的手抬到唇邊,親了下小姑娘纖細的指腹,才輕笑:“嗯,困了就睡,身體有不舒服嗎?”
童晚搖頭。
“那先起床吧,馬上要吃中飯了,不想知道我今天去縣城順不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