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你要是落個水被人救了,其實倒也不是失了清白就得以身相許。
城市裡又不是沒遊泳館,穿著泳衣跟衣服濕了貼在身上有多大區彆?
何況鄉下地方到了夏天大姑娘小媳婦和男人都一條河裡洗澡,頂多就是有人在上遊有人在下遊罷了。
遇到偷看的指不定光著屁股提著鞋就追了去。
但目前林顏遇到的不是落水被救的事。
某種意義上倆人被“捉奸在床”。
就算林顏無所謂,林家那些人能善罷甘休?
還有那林愛芬,自己剛從他們家敲了五百元巨款,怕是恨不得把自己挫骨揚灰。
林顏要不認這門婚事,林愛芬能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
這要是在二十一世紀大不了換個城市生活,可眼下是出個遠門都需要開介紹信的時代,該計劃行不通。
坦白來說,如果這個小隋知青長得歪瓜裂棗,林顏說啥都要抗爭下。
不過一個長在自己審美點上的男人……
鑒於美貌是稀缺資源,林顏覺得跟他結婚也不是不成,光看著也能養眼啊。
至於日後會不會離婚什麼的,到時候再說唄。
眼下的問題——
“隋知青,你要老婆不要?”
臉盆裡的泡沫蕩漾,林顏看不見的角落裡,隋琛的手緊緊抓住搓衣板。
而她目光所及,是小隋知青抬頭看向自己。
濃顏係的男人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林顏眼睛一眨不眨,又問了一遍,“隋知青,你要老婆不要?”
“你覺得咱倆合適嗎?”
小田莊的林顏是十裡八村的一枝花,整個公社都排得上號的漂亮。
明明是鄉下姑娘,可皮膚比城裡來的女孩子還要白嫩幾分,跟剝了殼的雞蛋白似的,嫩得都能掐出水來。
說話的時候溫聲細語,提問時那雙眼睛總是充滿困惑,可當你看過去時,卻又會慌忙的垂下眼皮,任由著那濃密的睫毛遮掩著神色。
這是隋琛所認識的林顏。
與眼前這個直白的“你覺得咱倆合適嗎”的林顏仿佛不是一個人。
一瞬間,隋琛想到了上午的時,小村花的手指觸碰著他的喉結,呼吸都灑在他臉上,他……
“行不行的給句話嘛,要是今天不成,我明天再來問問。”
林顏這話說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這簡直是在耍流氓。
“我胡說的,你彆往心裡去。你要不樂意就算了。”
隋琛看著伴隨著林顏轉身而飛起來的麻花辮,那黑色的發絲一下子就纏繞在他心頭。
“我家庭成分不好。”
這事林顏還真沒什麼印象,大概原主也不關心這個。
林顏遲疑地轉過身,“資本家?”
“不是。”
“那就無所謂了。”林顏要求不高,不是資本家就行。
林顏的態度讓隋琛有點懵,實際上從今天上午發現林顏在自己床上開始,他就覺得事情仿佛脫韁的野馬不受自己控製。
此時越發明顯。
“咱們能進屋說嗎?”外麵日頭正盛,說話也不方便。
幾乎被掰掉一塊的搓衣板終於解脫,白色的襯衫被半泡在盆裡。
小小的肥皂泡在太陽底下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彩。
林顏進門的時候發現這門上有個大洞,“你這門怎麼這麼破?”
隋琛腳下一頓,屋門昨天還好好的,今天上午被人踹了個洞。
而始作俑者,姓林。
林顏也反應過來,“沒事,回頭等咱結婚了就不住這了。”
知青大院是住著好些人,也有插隊在此的知青結了婚,都搬出去住。
更彆提林顏還懷揣五百元巨款,回頭弄個獨門獨戶的院子不成問題。
隋琛倒了杯水遞過去,搪瓷缸上麵寫著慶祝五十周年的字樣。
前麵的字和圖樣都被磨掉了,林顏是在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
屋子不大,除了一張床便是一張小方桌,上麵放著一摞書和幾張紙,最上麵那張摘抄了一句話——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字寫得遒勁有力。
“你字寫得真好看,跟你人一樣好看。”
林顏脫口而出的話讓隋琛臉微微一紅,耳垂都被紅磨坊染上了幾分顏色。
她這要是當了皇帝,肯定是昏君,整天抱著美人為所欲為酒池肉林的那種。
林顏輕咳了聲,“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事,但都這樣了咱倆就湊合過吧。雖說要結婚,但我還是想要跟你約法三章。”
林顏克製自己不當昏君,得理智。
約法三章。
隋琛抬頭看向倚在桌邊的小村花,“哪三章?”
“往後你幫我洗衣做飯乾活。”林顏掰著手指頭算,既然要英年早婚那就肯定要從頭培養老公。
一定要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暖得了床的那種三好老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