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遇蛇(1 / 2)

從徐聞渡口到海口碼頭有將近五十裡的海上距離,艄公雖是個老手也要在這海上顛簸了一個半小時。

林顏頭暈腦脹索性閉著眼睛倒在隋琛身上,假裝看不到其他幾人打量的眼神。

無他。

好奇而已。

一個暈船暈海的嬌嬌女,來這島上做什麼?

給人拖後腿嗎?

看到林顏臉色蒼白,原本對她有幾分好感的男知青粟海軍還有點心疼,等看到林顏依靠在隋琛身上,那好感蕩然無存,甚至還冷哼了一聲,“小林同誌你回頭可彆再水土不服,拖垮了身體。”

語氣中透著幾分不善。

忠於顏值的範援朝第一個不樂意了,“初來乍到水土不服不很正常?林顏是北方人旱鴨子沒見過海,暈船咋的了?有困難克服就是了,粟海軍同誌你不團結友愛同誌也就罷了,還說風涼話,是想要搞破壞嗎?你莫非是潛藏著的敵特分子?”

這話一說出口,小船上的氣氛登時緊張起來。

建國後抓特務這事就從沒停歇過。

範援朝這個大帽子一扣下來,粟海軍臉上失了血色,“你,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了嗎?那你看到林顏不舒服不關心也就罷了。為什麼要在這裡陰陽怪氣?當我耳朵聾聽不出來嗎?自己人會這麼對待我們的同誌嗎?我看你就是敵特分子,回頭就跟上級舉報你,讓組織好好查一查!”

眼看著這粟海軍要被嚇破膽,同行的知青劉虎生連忙和稀泥,“海軍就是心直口快不太會說話,小範你彆跟她一般見識。小林也彆生氣,不是惡意,就是說話不中聽。海軍你還不給林顏道個歉?”

林顏睜開眼睛,她是真難受不想跟人嗶嗶,沒想到有這麼個女英雄仗義執言,“謝謝小範同誌,第一次見到大海這麼坐船,等到島上就好了。”

年輕姑娘不僅敢仗義執言,說的還有理有據。

林顏心生好感,奈何自己這會兒頭暈腦脹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她看都沒看粟海軍一眼,這讓男知青看向林顏的眼神都透著幾分惱恨。

由愛生恨不過一瞬間而已。

適才和稀泥的劉虎生瞧著氣氛尷尬又主動聊了起來,“隋知青你們要去哪裡?說不定回頭咱們要安排到一個地方呢。”

隋琛拿起軍用水壺,喂了林顏一口水之後這才看向劉虎生,“還沒定下來,回頭聽組織安排。”

“沒定下來?”劉虎生覺得有點奇怪,不過瞧著人在那裡照顧媳婦,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倒是粟海軍聽到這話若有所思,他忽然想到什麼,看向隋琛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粟海軍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隋琛卻是連一個回應都沒有。

這讓男知青心底冷笑一聲,“對了老劉,你聽說了沒,這次除了全國各地奔赴而來的三百多位知青,還有一批特殊人物。”

“什麼特殊人物?不就轉業的解放軍指戰員嗎。”劉虎生來之前對瓊島這邊做了了解。

當年解放瓊島後,有部分戰士就地轉業留在這裡生活。

後來好像跟蘇聯那邊鬨了點什麼事,抗美援朝歸來的誌願軍也趕赴瓊島,在本地轉業留了下來。

因為地處祖國南疆,又是海外島嶼,瓊島和東南亞那邊又有些來往,召喚不少海外僑胞歸國。

根據劉虎生所了解的,這裡的人口構成大致可以分為:本地土著、轉業解放軍指戰員、知青以及歸國僑胞。

他之前聽人說了,這次來瓊島的除了知青,還有一批解放軍指戰員。他們是來農場這邊勞動學習,解放軍指戰員具體來做什麼,劉虎生不是很清楚。

粟海軍瞧著幫林顏按摩太陽穴的隋琛,笑嘻嘻的開口,“除了指戰員,還有一群特殊人物,聽說是從乾校調過來的。隋知青知道這事嗎?”

他敢肯定,隋琛肯定跟乾校有關,就算不是被打倒去乾校的年輕乾部,那也得是乾校子弟!

怎麼可能沒安排好去處?

知青和解放軍指戰員的去處從來都十分清晰。

說漏了嘴還不知道。

現在被自己戳破了,倒是要看他怎麼圓謊。

不過自己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他費儘心機再怎麼隱瞞都隻是個跳梁小醜。

隋琛依舊專注的給林顏按揉太陽穴,他爸媽當初還沒去乾校前工作忙碌,每每回到家中都十分疲憊。寶珠最是會哄他們開心,幫這個揉揉頭幫那個捏捏肩,總是能讓家中滿是歡聲笑語。

他素來是個學習能力極強的人,也曾在圖書館找到針灸、按摩之類的書籍加以學習,隻是還沒一展身手便被安排去了鄉下。

“知道。”隋琛抬頭來看向粟海軍,“我父親就在乾校,我跟著家人調到這邊來,有什麼問題嗎?”

粟海軍張大了嘴巴——

當然有問題。

他怎麼就這麼承認了?

而且還眉眼平和,仿佛隻是說一件極其微不足道的事情。

這竟是讓粟海軍不知道該如何下嘴,末了哼哼兩聲,“原來是乾校來的呀,真他媽的晦氣!”

乾校裡都什麼人大家一清二楚。

就連範援朝想要幫隋琛說兩句話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壓根不知道隋琛的底細,怎麼幫忙?

變身熱鍋上小螞蟻的範援朝正犯愁,忽的聽到那柔柔中透著虛弱的聲音,“這麼嫌棄的話粟海軍同誌你彆跟我們坐一條船呀,我們是不肯下船的,要不你下船遊泳過去?”

粟海軍正想要開口,卻慢了林顏一步,“咱們呼吸的空氣都是同一片,聽我的粟海軍同誌,吸氣屏住呼吸,對,很好,彆呼氣。”

看著沒幾秒就憋得臉紅脖子粗的人,船上幾個年輕人都捂嘴偷笑。

蠢不蠢,還真不呼吸了。

到底是劉虎生厚道,拍了一下,“行了,彆憋死了。”

粟海軍看著那笑盈盈的臉這才如夢方醒,吐出那口氣來,再度看向林顏的眼神都不掩怒意,“你找茬是吧?”

“誰找茬了?隋琛的家人是在乾校不假,但他之前的的確確是知青,就在我們村插隊,人放著在鄉下的安穩日子不過,千裡迢迢的來瓊島為祖國建設添磚加瓦,怎麼到了你眼裡就隻看到他乾校子弟這個身份?國家都允許隋琛來這邊生產建設,你憑什麼不答應?怎麼你比國家還要高一等?我怎麼不知道咱們領導人裡麵出了個粟海軍呢?晦氣,我還嫌棄你晦氣呢,虧得還是知識青年呢,就想著找人麻煩給人添堵,國家要是交到你這樣的人手中,那才是招了一身晦氣,倒了八輩子血黴呢!”

適才還虛弱的人這會兒拋出的一番話卻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其他船上的知青也都看向這邊。

“說得好!”範援朝啪啪的鼓掌,“咱們五湖四海彙聚瓊島相遇相識有今天這緣分都是聽從國家號召,沒誰更高人一等。隋琛同誌是出身不好,但他並沒有自暴自棄,他選擇來到海島通過自己的雙手搞生產抓建設來表達自己對國家的忠誠和熱愛,這樣一個同誌甚至都不需要我們幫助糾正思想學習進步,粟海軍你竟然說他晦氣。我看你才晦氣呢,劉虎生你們說呢?”

被點名的劉虎生能說啥?

話都讓這倆姑娘說了,他們閉嘴就是了。

不過這粟海軍也真是的,乾嘛非死咬著人隋琛不放。

想不明白。

想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

兩個女同誌相見恨晚,範援朝一張嘴皮子賽過船上其他幾個男知青,這會兒已經挪到林顏旁邊說悄悄話了。

“我還以為你是跟隋知青一起插隊的知青呢。林顏你可真聰明。”

剛才看著粟海軍憋氣險些悶死,她覺得十分有趣。

範援朝靠近之後發現林顏越看越好看,白得欺霜賽雪,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這海島上的風吹日曬?

“我們要去西泉農場那邊,等回頭你們安頓下來記得給我寫信呀。”

範援朝是個健談的姑娘,隻不過在林愛芬的印象中那就完全是另一樁事了——

範援朝就是個潑婦!

比鄉下的女人還潑辣,還不知羞恥的勾引隋琛,她不止勾引隋琛還勾搭其他男知青,像一個□□似的恨不得睡遍所有男人。

記得範援朝就是70年五月份去的瓊島,說不定就跟林顏他們碰上了呢?

老天最好開開眼,讓林顏早點碰到範援朝,被這個賤女人狠狠收拾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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