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傷心什麼?
她爸打她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傷心。
“娘子,我們去哪啊?”黃梅看著馬車出了永寧公府,卻不知道往哪裡去。
蘇邀月想了想,道:“去郊外的宅子。”
既然那地方陸枕送給她了,那就是她的。
馬車拐彎,去了京城郊外。
馬車簾子被風吹起,蘇邀月能看到外麵那些囂張的大紅燈籠,就好像一張張深淵巨口,在吞噬她,嘲笑她。
黃梅看到蘇邀月的視線,趕緊跟水缸一人一邊擋住了馬車窗子。
剛才蘇邀月還遺憾沒有能湖上泛舟,閒趣野釣呢,現在就又回來了。
“把燈籠都給我拆了。”一進門,蘇邀月就直接下了這道命令。
“是。”黃梅趕緊領人將紅燈籠都給拆了。
一路從宅子裡拆到山腳下,蘇邀月看著堆在山中湖邊的大片嫣紅,覺得異常諷刺。
“娘子,您想吃點什麼?或者喝點什麼?”黃梅小心翼翼的上前。
蘇邀月將懷裡的小馬車奮力一拋,扔進了湖裡,砸起一小波水花。
小馬車沉入湖底,消失無蹤。
湖麵緩慢回歸平靜,蘇邀月的心卻更加亂了。
“不想吃,也不想喝。”她冷著一張臉,轉身往主屋裡去。
她的心很亂,總是想起孔青霧那張臉。
蘇邀月倒在床鋪上,然後伸手扯過被子蒙住自己的臉。
她很累,今天一番奔波,又是這樣傷神,腦子裡迷迷糊糊的,來來回回的轉著。
一會兒是昨天溫柔的陸枕。
一會兒是今天囂張的孔青霧。
然後,兩個人突然就穿上紅色的喜服,站在大廳裡拜堂了。
賓客如雲,天氣清朗。
鞭炮聲聲,鑼鼓喧天。
永寧公府內外掛滿了紅燈籠,那刺眼的紅燈籠就像一雙紅色的大眼睛,緊緊盯住了蘇邀月。
所有的人都在恭喜他們兩個,蘇邀月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站在那裡。
沒有人關注她,沒有人在意她。
就好像那個時候,她站在那個家裡,可其實她就像是站在天邊一樣。
“一拜天地~”
陸枕和孔青霧開始拜堂了。
“二拜高堂~”
永寧公和吳氏笑得臉上都是褶子。
“夫妻對拜~”
正在陸枕和孔青霧要對拜的時候,蘇邀月沒有忍住,衝了進去。她擠在兩人中間,一把拽住陸枕問他,“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跟她結婚!”
男人穿著火紅色的喜服,眼神平靜地低頭看她,問,“我為什麼不能跟她結婚?”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
夢裡的蘇邀月也在問自己,然後,她突然明白什麼,對著夢裡的陸枕大吼道:“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不能跟她結婚!”
“劈裡啪啦”一聲,蘇邀月醒了,她裹著被子滾到了床下。
撞到床簾處掛著的玉佩銀勾。
玉佩銀勾相撞,聲音清脆疊疊。
她本來就是挨著床邊邊睡的,現在抱著被子滾下來也屬於正常。
身上裹著被子,臉被罩在輕薄的拖地床帳下來。
蘇邀月眼前是昏暗的青色,那是帳子的顏色,是陸枕最喜歡穿的顏色。
呼出來的氣息吐濕了麵前的一點床帳布料,蘇邀月摔下來的時候不覺得疼,可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她躺在那裡,終於明白自己的異常是為什麼。
原來,她喜歡上陸枕了。
可是陸枕卻要跟彆的女人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