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日,明月高懸,微風徐徐。
酒香未散,鑼鼓未歇。
黃梅和水缸守在鳳鳴苑主屋外麵。
紅燭印在窗欞隔扇之上,屋內玉佩銀勾之聲不斷,紅色的喜帳如浪潮一般上下翻湧。
“叮叮當當”,亂中有序。
黃梅和水缸互看一眼,心照不宣。
一晚上,裡麵要了三次水。
作為世子夫人,自然不能隻有一個丫鬟伺候,昨夜,管家又帶來十幾個女婢並兩個貼身伺候的大丫鬟,加上黃梅和水缸,一共四個大丫鬟。
他們四人輪流轉崗,清晨時分,又正輪到黃梅和水缸,便隻聽裡頭似乎又鬨了一場,小娘子聲音嬌嬌氣氣的,像是哭了,男人低啞的聲音連哄帶親,透著一股寵溺。
半個時辰後,“吱呀”一聲,她們身後的門開了。
陸枕穿戴整齊,從屋內出來。
雖隻虛開一扇門,但黃梅已然聞到那股子味道從屋子裡散出來。她不自覺就紅了臉,然後聽到自家新上任的姑爺吩咐道:“彆吵醒了夫人。”
黃梅卻想起還有一件正事,“姑爺,要敬茶呢?”
“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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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邀月一覺睡醒,身上就跟被大卡車壓過一樣。她躺在那裡,伸手去摸身邊,被褥裡沒了溫度,男人已經走了。
雖沒了溫存,但也少了那份羞惱。
昨夜朦朧之間,蘇邀月走神了一會兒想起一件事。
“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正伏在她身上的男子聞言,動作一頓,然後在蘇邀月迷茫又濕潤的眼神下,用實力告訴她真相,讓蘇邀月再也想不起來這件事。
後來,蘇邀月漸漸回味過來,原文裡有個設定是男二作為柳下惠,隻會對女主動情。那麼之前陸枕尚無自我意識的時候,可能確實是……不能人道。
可是昨夜……那麼說明,陸枕已經全然擺脫了吧?
“小夫人,您醒了?”黃梅小心翼翼地推開屋門,就看到錦繡羅帳之內,少女擁著一床被褥坐在那裡遮到鎖骨處。她身上未著寸縷,露出的肌膚之上帶著明顯的紅痕。
蘇邀月的肌膚本來就細嫩,稍微一掐就是一道痕。
黃梅看到這副模樣的蘇邀月,又是心疼又是慶幸。
公子與小夫人恩愛至極,實在是太好了。
“他呢?”蘇邀月開口,小嗓子果然是啞了。
“誰呀?”
黃梅假裝不知。
蘇邀月嬌嗔地看了她一眼。
黃梅捂嘴偷笑,“姑爺剛剛出去了,吩咐奴婢不要吵醒小夫人。”
蘇邀月頓覺一陣甜蜜,“我睡多久了?哎呀,是不是要敬茶來著?”
“小夫人彆急,姑爺說等他回來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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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邀月在黃梅的服侍下沐浴淨身,她看著自己身上的痕跡,忍不住想起昨夜,小臉俏紅。
熱湯氤氳熱氣上浮,蘇邀月把自己埋進木桶裡,綢緞般的長發披散開來,讓她想起陸枕將臉埋入她發間說“很香”的聲音。
完了,她都要看不得陸枕在外麵人模狗樣,正人君子的樣子了!
洗乾淨身上之後,蘇邀月從木桶裡出來,整個人都是軟的。
陸枕看似纖瘦,書生一般,可力道卻很大,有些沒控製住的時候,蘇邀月感覺自己的腰都快要被他給掐斷了。
成婚第二日,蘇邀月挑了件胭脂色的衣裳穿。
“公子回來了。”
外頭傳來聲音,蘇邀月正好換好衣裳出去,就看到陸枕手裡提著一個食盒進門。
“錫記的小籠包。”陸枕將食盒放到桌子上,蘇邀月趕緊坐過去,下意識開口道:“一大早上起身就沒看到你。”語氣裡充滿了作。
男人低頭笑了笑,“不是你自己嘟囔著要吃的?”
蘇邀月想起來了,剛才似醒非醒之間,陸枕似乎是問過她什麼話,好像是要不要吃早膳之類的,可她頭昏腦漲的,哪裡還開得了口,耳朵旁邊都是那玉佩銀勾相撞之音,便隨口說了一句錫記的小籠包,他就替她買來了。
小籠包還燙著,黃梅擺上碗筷,搭配上小菜並一些其它小食,兩人坐在一處,蘇邀月咬上一口,裡麵的湯汁浸入口中,鮮美異常。
用完早膳,蘇邀月才又想起來敬茶這事,她趕緊跟陸枕去往正院主屋。
隻見永寧公已經坐在那裡了,看向陸枕和蘇邀月的視線帶著深深的怨念。
遲到了?
管家小心翼翼道:“公爺等了一個時辰了。”
蘇邀月:……
蘇邀月突然有了身為人家兒媳婦的羞恥心。
“嗯。”陸枕淡淡點頭,仿佛一夜之間完全褪去了孝子賢孫的模樣。
完全沒有請罪的意思。
管家識相的端來兩盞茶。
蘇邀月和陸枕各自跪在軟墊上,然後端著手裡的茶水送到永寧公麵前。
“請父親喝茶。”兩人一齊道。
“嗯。”永寧公點了點頭,伸手的時候一頓,竟先接了蘇邀月手中的茶盞,然後再吃了陸枕手裡的。
“既已成婚,便好好待人。”永寧公如此道。
陸枕慢條斯理地站起來,神色懶怠,“父親不說,我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