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欲聯合首輔串通大金顛覆王權,可沒想到,首輔府被顧深棲抄了。
後來,一個大金人找到他,說隻要給他皇宮地形圖,他就會將埋伏在皇宮裡的暗線都交給瀟月池,到時候,他不管是想要刺殺皇帝,還是刺殺太子,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皇宮地形圖在陸枕手上。
這事難辦。
正在此時,偷聽到兩人說話的洛川給出了一個主意。
綁架蘇邀月。
蘇邀月是陸枕的死穴。
隻要能綁架到蘇邀月,陸枕必定會拿皇宮地形圖來交換她。交換完地形圖之後,特律耶還可以繼續用蘇邀月做人質,帶著她回大金,到時候隻要一回到大金地界,他就能把這個人質殺了。
窮途末路,拚死反抗。
這是特律耶在大周唯一的機會了。
他必須這麼做。
聽說邊境處今年出現了一位年輕將領,帶兵打仗神乎其神,從無敗績。
將他們打退了幾百裡地。
眼看大金皇帝馬上就要撐不住了,便趕緊催促在大周的特律耶,如果不能將事情辦妥,他們便隻能俯首稱臣,議和了。
特律耶在大周苦心經營多年,自然不能放棄。
他同意了洛川的想法,綁架了蘇邀月。
現在事情進行到這一步,特律耶明白,此事已然沒有回轉餘地。
他扭頭看向那一縷飄散的白煙,再轉頭看向過來赴約的黑衣人。
黑衣人穿戴黑袍,露出瘦削的下頜,雖隻露出半張臉,但明顯並非陸枕。
原本,他有人質在手,這些人定然不敢輕舉妄動,可現在,當那一縷白煙出現的時候,特律耶明白,人質若失,他必敗無疑。
現在隻看那位三皇子殿下能不能守得住了。
特律耶緩慢拔出自己的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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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月池昳麗的容顏上是陰冷的暗色。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顧深棲,然後抽出了長劍。
“顧深棲,你今日如果想進去,那就踏著我的屍體進去。”
顧深棲隻是一個錦衣衛,他能硬闖瀟月池的府邸,卻不能去殺瀟月池。
天光明媚,這樣好的天氣下,卻是一派刀光劍影。
洛川疾奔往後山。
三皇子的府邸很大,大到後麵足足有一座山脈。
她記得是往這條路去的。
那白色的煙霧時斷時續。
洛川越靠近那座茅草屋,心中的憤怒就越發重。
蘇邀月必須死。
為什麼都這樣了她還死不了?
神明根本就不存在對不對?最終還是要她自己動手了結這個女人的性命。
洛川握著手裡的匕首,麵色猙獰的找到了那個茅草屋。
特律耶那個蠢貨,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洛川走過去,一腳踩滅那小火堆,然後不斷地踢土蓋上。
火熄滅了。
蘇邀月被臉上厚重的土味弄醒。
那土打在臉上還是蠻疼的。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麵前蹲著一個人。
她的腦袋被人攥著頭發一把拎起來。
蘇邀月很累,隻掀了掀眼皮,然後在模糊的泥土中,看到洛川的臉。
“蘇邀月,好久不見呀。”
洛川正在對她笑,那是一種屬於勝利者的笑,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蘇邀月覺得洛川這樣笑的很像是一個反派。
真的很像。
而且她的話真的很多,非常有一種“反派最終會死於話多”的設定。
可是人家是女主角,怎麼可能死於話多呢?
蘇邀月模模糊糊的想,然後頭皮上的疼痛讓她的神智越發清醒了起來。
“蘇邀月,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嗎?”
哦?不知道呢。
“陸枕為了你,居然願意交出皇宮地形圖,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他居然願意為了你去死!”
蘇邀月眸色顫了顫,然後乾裂地唇角輕輕勾出一個不怎麼明顯的笑。
畢竟她太累了,連笑一個都笑不出來。
似乎是蘇邀月的喜悅讓洛川更加憤怒了,她更加用力地拽著蘇邀月的頭發,就像是要把她的頭皮扯下來。
蘇邀月發出一道虛弱的呻,吟聲。
洛川湊近她,手裡的匕首貼著她的麵頰慢慢往下滑。
“蘇邀月,我先殺了你,然後再殺了陸枕,放心,我會讓你們去地下團圓的……”頓了頓,洛川又改變了想法。
“不,我不會殺陸枕的,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砍斷他的手足,將他做成人彘,然後再將你的屍骨放在他的眼前,每日割下一部分,喂給他吃,你說,好不好?”
這女人是瘋了吧。
蘇邀月輕咳一聲,想說話,喉嚨乾澀的緊,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甚至連她想往洛川臉上吐口水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都做不到。
“你也覺得我這個想法很好,對不對?其實,我本該活得更好的,因為我有神在幫我,你知道神嗎?你一定不知道,你看過話本子嗎?你知道什麼叫女主角嗎?我就是。”
“而你呢,你就是一個配角,一坨爛泥,沒有人會關注到你,這個世界是圍著我轉的,你懂嗎?”
看來這個女人早就明白了什麼叫女主光環。
怪不得屢戰屢勝,最後還能熬到成為三皇子妃。
“神明……嗬……”蘇邀月終於能開口說了,她吞咽了大量的唾沫,才勉強吐出這兩個字。
然後,她被束縛著的雙手緩慢抬起一根中指,對著洛川的神明豎了起來。
動作不明顯,可明顯惹到了神明。
晴天一聲響雷,讓所有人都不禁震了震心神。
“時辰差不多了,我送你上路吧。”洛川的匕首抵住蘇邀月的脖子。
蘇邀月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隻待宰的雞,被拉長了脖子,隻等著放血。
“刷拉”一聲,一道暗箭不知道從哪裡射來。
洛川手裡的匕首下意識掉落,她扭頭看過去,隻見一黑衣暗衛正朝她衝來。
洛川立刻起身逃跑。
蘇邀月的腦袋“咚”的一聲砸在地上。
她勉強睜開一隻眼,看到距離自己隻有一寸的匕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月兒。”有一隻手輕柔的將她托起,語氣之中透著沙啞的急促。
蘇邀月睜著一隻眼,她感受到有人替她拂去麵頰上的灰塵和血跡,再幫她把頭發撥到耳後,然後輕柔地抱她入懷,就像抱著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他嘶啞著喚她,“月兒。”
蘇邀月眼前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那始終堆聚著的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冒出來。
她知道,她的小枕頭終於來了。
憋了那麼久的眼淚在這一刻決堤。
蘇邀月聞到陸枕身上熟悉的檀香味,她深深吸了一口,然後放心地暈倒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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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一路奔跑,身後的黑衣暗衛一直在追她。
洛川並不知道其實這黑衣暗衛傷不了她,因為她的女主光環。不然如此訓練有素的一個黑衣暗衛,怎麼可能追不上她這麼一個柔弱女子呢?
“瀟月池!瀟月池!”洛川一邊跑,一邊叫。
那邊,瀟月池正在跟顧深棲對峙,突然,他聽到了洛川的聲音,遠遠傳過來,不怎麼真切。
他迅速轉身往府內去。
洛川已經跑出山了,她往瀟月池這邊跑。
那名黑衣暗衛也追了過來。
不,不隻是這麼一位黑衣暗衛。
陸枕帶了很多人過來。
這些黑衣暗衛每每追上一段,就會像是突然陷入了一個古怪的黑屋一般,無法動彈。
隻要這個暗衛不動,另外一個便立刻追尋上去。
距離越拉越近,洛川轉頭被逼上假山。
瀟月池聞聲趕來,看到正艱難踩著假山奔逃的洛川,趕緊提劍也上了假山。
顧深棲跟隨進來,眸色微暗。
天際處炸開一朵禮炮,那是信號。
從後山傳來的。
“放箭。”顧深棲再不拘束手腳。
數十錦衣衛挽弓搭箭,朝假山石上射去。
瀟月池已經走到洛川身邊,正準備帶她離開,不想顧深棲竟直接射箭。
“我是三皇子!”瀟月池怒目圓睜,漂亮的臉在此刻扭曲成一團。
瀟月池手持長劍,抵擋這些飛箭之時,洛川被他護在身後,滿心倉惶。
“他是三皇子,他是三皇子殿下!”洛川也跟著撕心裂肺的大喊。
顧深棲朗聲道:“瀟月池與大金通信三年,此通敵之罪證據確鑿。殿下若是束手就擒,還能留得全屍。”
“證據呢?你的證據在哪裡?”
“自然是在特律耶身上。”
特律耶被抓住了?
瀟月池心神一晃,後背突然被插入了一柄匕首。
前方利箭飛來,在他身上紮出十幾個血窟窿。
瀟月池扭頭,正看到洛川還保持著那個捅人的姿勢。
她看著瀟月池,臉上流出淚來,可卻向顧深棲道:“我已經殺了他,我不是同謀,不要殺我……”
瀟月池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來,他握緊手裡的劍,似乎想要說話,卻嘔出很多血來。
洛川趁機用儘力氣,將匕首紮得更深。
瀟月池的身體重重朝下墜落,砸在假山石上,後背的匕首受到重力壓迫,紮透他的身體,露出帶血的匕首刀尖。
瀟月池瞪著一雙眼,徹底沒了聲息。
在一旁靜謐之中,顧深棲看著眼前的洛川,緩慢開口道:“殺。”
錦衣衛再次挽弓搭箭。
洛川慌不擇路,轉身要下假山,不想假山濕滑,有青苔。
她腳下一滑,往前倒去。
在她下麵,是瀟月池那張死不瞑目的臉。
還有那截戳出來的匕首刀尖
刀尖紮入脖頸,洛川瞪著一雙眼,鮮血噴湧而出,天際處再次打響巨雷,像是在哀悼這位女主角的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