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視線沒有冒犯,沒有審視,反而帶著一股奇怪的平靜。
在蘇邀月的印象中,陸枕是一個清冷孤高的又孤僻的人。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紳士又溫柔?
難道她真的認錯人了?
賓利裡開著溫度適宜的空調,可因為是初春的天,所以蘇邀月還是有點被冷到。
她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頭發上的水甩到了男人昂貴的黑色西裝上。
氣氛更加尷尬了。
男人慢條斯理地抬手抽出一張餐巾紙,遞給蘇邀月,然後溫聲吩咐司機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
聲音一如想象中的溫和有禮,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卻下意識的令人臣服信賴。
蘇邀月麵色微紅,她伸手接過餐巾紙,按住自己的鼻子,然後透過模糊的車窗看到追上來的王保地。
王保地隔著車窗在罵娘,說了一些很不好聽的話。
蘇邀月氣得咬牙,可還是要保持端莊的淑女風度,雖然她現在已經風度全失,尷尬到最好立刻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但這並不妨礙她繼續裝腔作勢。
按照蕭嫋嫋的話說就是,蘇邀月不會擔心自己是怎麼死的,隻會擔憂自己臨死之前的姿勢不好看。
“去處理一下。”
司機再次打開門出去。
蘇邀月猜測,剛才男人應該也是這麼對司機說的,然後司機開門出來打發她,沒想到她居然不要臉的直接坐上了車。
作為一名紳士,男人當然做不出讓受傷的淑女獨自下車淋雨去醫院的事情,因此,當司機打發完王保地後,男人就吩咐司機去最近的醫院。
蘇邀月坐在車裡,從後視鏡裡看到王保地還在那裡鞠躬哈腰企圖跟男人搭話,卻吃了一頓無情的後車尾氣。
哈哈哈,真爽。
蘇邀月心中暗喜,唇角不自覺的翹高。
醫院很近,十分鐘的路就到了。
蘇邀月身上的雨水還沒乾呢。
那份上億的合同還坐在她的尊臀下麵。
幸好,男人似乎並沒有苛責她的打算。
汽車在地下車庫停好了,司機上來開門,男人從另外那邊出去,蘇邀月還端莊地坐著,在男人側身下車的時候迅速把那份合同從屁股下來抽了出來,扔到男人的座位上。
陸枕整理了一下衣領,轉頭看到蘇邀月還坐在裡麵。
他側身,走到另外那邊車門,打開。
“小姐,到了。”
蘇邀月動了動自己穿著小細高跟的腳,那纖細的腳踝白皙如玉。
“我的腳崴了。”
男人一頓。
“你扶……”
“去找個輪椅。”男人溫聲吩咐站在一旁的司機。
蘇邀月:……就這麼不願意為美女服務的嗎?
不願意為美女服務的陸先生在輪椅到來之後,還是伸手將蘇邀月從車子裡扶了出來。
真的是很規矩的扶。
他纖細修長的五指搭住她的手肘處,讓她借一下力,然後坐上輪椅,便紳士地抽離,從始至終,男人的目光都沒有任何邪念,乾淨到讓蘇邀月以為自己摔壞的不是腿,而是臉。
她毀容了?這麼沒有吸引力?
.
坐著輪椅上了電梯,蘇邀月在電梯壁上看到自己的臉。
她是畫了妝出門的,可因為雨水太大,所以她的妝麵難免有點脫落。黑色的長發濕漉漉地貼在麵頰和身上,米色風衣也跟著變成了濕漉漉的一團,像隻灰黑色的小奶貓,可憐兮兮的被雨打濕成一團。
現在,蘇邀月唯一慶幸的是。
她用的防水化妝品。
司機給她掛的急診。
年輕的醫生看了一眼,直接開了一個單子讓去拍片。
男人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蘇邀月立刻捂住自己的腳踝,“哎呀,好痛。”
陸枕:……
司機推著蘇邀月,男人拿出手機開始說話。
說的是德語,蘇邀月聽不懂,然後一會兒又換成了法語。
蘇邀月:……
最後,終於是蘇邀月能聽懂的母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