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丹頂鶴已經消失不見,窗子是開著的,看情形那隻鶴應該是飛走了,蕭琅麵色陰沉得能滴水:“誰讓你闖進來的?”
申佑自覺撞破天子的好事,失措道:“世子在四處尋找那位仙君,眼下已經搜到這家館舍,我……我想問問陛下是否要繼續隱瞞身份,事出緊急,就,就……”
蕭琅抬手打斷他磕磕巴巴的解釋:“不必隱瞞了,你讓世子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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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衡回到所住館舍,聽說世子的人已經搜查完並離開,鬆了口氣,想著還要做直播,他將蕭琅的複製體重新搬出來,原本打算繼續給他換衣服,卻意外地發現褲子已經換好了,甚至連假發套也戴好了,頭發還打理出比較好看的發型。
他驚豔又驚悚地瞪著麵前的人:[怎麼回事?]
難道這個假人還會自己穿衣服?要不要這麼嚇人!
AI充滿自豪:[我給他穿噠!]
莊衡提在嗓子眼的心總算落回肚子裡:[哦,差點嚇死我。你怎麼有本事幫他穿的?]
AI:[因為複製體是係統創造的呀,係統可以對複製體做權限範圍內的處理,從你上次升級後我就可以給複製體穿衣服啦,我不光可以給小老弟穿,還可以給你穿呢!]
莊衡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一開始他變人形還要光身子的,變鶴形的時候還要在係統裡寄存衣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變身就沒再考慮過這方麵的問題,原來早就已經解決了。
莊衡臉上有點熱:[嘖……你會給他穿衣服乾嘛不早說?]
AI很無辜:[我以為你很享受,不敢跟你搶。]
莊衡:[……]
真好,以後不用為換衣服煩惱了。
模特兒已經準備好,莊衡立刻去廚房開始直播,弟兄們已經習慣了他變假人的法術,對突然出現的蕭琅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並沒有一驚一乍,最多感歎一下這假人身上的衣服有多古怪,倒是齊安對假人有心理陰影,聽說廚房站著個假公子,嚇得腿都不敢往裡邁,也不敢問是哪個公子,直接落荒而逃。
翌日,申國二公子坐著馬車來到館舍門口,親自接莊衡入宮。
莊衡來這裡也有好幾天了,這幾天裡幾乎一刻都沒閒下來,先是讓人打探申國的形勢,同時自己變成鶴形悄悄飛往四處觀察,在得知申侯是個貪圖安逸享樂且頗重口腹之欲的人後,他又打探這裡的鹽業,之後將目標瞄準申國二公子,直接去二公子府上毛遂自薦。
給出足夠的利誘,雙方自然相談甚歡,莊衡故意配合二公子給世子下套,又激怒世子,因此越發合二公子的心意,這趟進宮二公子對他可謂無微不至,左一口仙君右一口仙君,在申侯跟前給足他麵子,直接將他捧到與國師相當的位置。
申侯吃著莊衡送的珍饈,一臉享受,二公子湊過去給他灌**湯:“仙君能耐更甚國師,若仙君能為我們申國所用,父侯何愁不能勝過天子?”
申侯聽他這麼說,心裡頓時癢起來。
父子二人正高興地與莊衡說話,世子腳步匆匆地進來,從莊衡身邊經過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上前對申侯行禮,笑道:“父侯,天子來了。”
申侯縱使心裡有小九九,可真正麵對天子還是不敢輕忽,忙起身道:“快快隨我出去相迎!”
莊衡沒想到自己這麼衰運,趕緊起身。
二公子識時務地問道:“仙君可是要走?”
莊衡笑了笑:“我與侯君還沒說完話,暫時不走,不過你們見天子要緊,我去花園裡轉轉,可否?”
他實在不樂意跟變態天子打照麵,直接離開的話說不定會碰上,倒不如先避一避,而且這麼說很顯自己對天子的不屑一顧,越發合申侯的胃口,再加上申侯也不希望他被天子看到,對他的決定樂見其成,申侯便樂嗬嗬笑道:“隻要仙君不嫌棄,這宮中你想去哪裡便去哪裡。”說完又問,“可要叫幾個人隨行伺候?”
莊衡笑道:“多謝,我愛清淨,讓他們彆跟太緊。”
申侯忙吩咐下去,對他拱手相送,之後領著兒子們腳步匆匆地去迎接蕭琅,等把蕭琅迎進大殿時,莊衡早已沒了蹤影。
蕭琅此趟過來並不是為了找莊衡,他目前尚未做好對莊衡袒露身份的準備,進來時頗有些忐忑,好在莊衡不出所料地離開了,他暗暗鬆口氣,這才收回心神與申侯寒暄。
申侯心裡警惕著,以為蕭琅過來必定要提及封地的事,甚至已經想出好幾種應對之策,可蕭琅對封地竟然隻字未提,最後朝公子佑看了看,臨時起意般隨口說道:“佑時常思念申國,說這宮裡處處可入畫,景致極美,我被他說得勾起了好奇心,倒有些想看看了。”
申侯有野心,但更有自知之明,如今申國實力隻能算中上等,極有可能已經招來其他諸侯國地覬覦,將公子佑送去王宮雖說有國師的推波助瀾,卻也的確是他的打算,畢竟天子威信猶存,他靠著天子這顆大樹,好歹能多安穩幾年。
這會兒天子有了在宮裡轉轉的念頭,申侯自然全力配合,立刻叫人準備羅傘掌扇等物,帶著幾個兒子全程陪同,蕭琅走到哪裡,他們便跟到哪裡。
申侯貪圖享樂絕非浪得虛名,宮裡果真風景極佳,而且處處引入活水,水中遊魚嬉戲,水上石橋四通八達,亭台樓閣更是彆趣橫生。
蕭琅看似漫無目的地走著,餘光卻不動聲色地打量四處的水麵,走著走著便到了湖邊,這是人工挖出的一片湖,同樣引入了活水,可謂工程浩大,申侯對此頗為自得,言語間不免有些顯擺。
蕭琅聽著聽著,目光落在湖地對岸,神色微頓。
想不到莊衡並未出宮,這會兒竟一派悠閒地坐在湖邊大石上,手裡把玩著一塊石頭,蕭琅這邊的陣仗很大,莊衡很快察覺,猛地起身看過來。
蕭琅飛快地抬袖擦臉,寬大的衣袖將他的臉完全擋住,申侯以為他嫌熱,皺眉斥責後麵掌扇的宮侍,蕭琅趁機轉身:“不必責怪他們,天確實太熱,我們還是回吧。”
站在申侯身側的世子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又轉到對岸的莊衡身上,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一行人很快浩浩蕩蕩離開,莊衡隱約覺得那羅傘下的身影有些眼熟,隻是還沒來得及辨彆就讓其他人擋住視線,熟悉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快得好像隻是一絲錯覺,他並未放在心上,重新坐下。
可屁股還沒坐熱,身後忽然一陣勁風襲來,莊衡心裡生出不妙的感覺,可惜躲避已經來不及,他剛要側身避開,頸後忽然傳來一陣劇痛,眼前瞬間陷入黑暗。
再次醒來,莊衡躺在一張極儘奢華的榻上,四周寂靜無聲,他扭頭看向窗子,外麵天已經黑透。
他按著腦門從榻上爬起來,走到門口伸手拉了拉,門被人從外麵鎖住了,他並不驚慌,畢竟有係統加持,危急關頭還可以金蟬脫殼。
AI卻比他慌亂:[怎麼辦怎麼辦,主人你被誰關起來了?]
莊衡淡定地從係統裡兌換出一瓶酸奶慢慢喝:[除了世子,我想不出其他人選,不過不知道世子把我關起來是想打什麼主意。]
正說著,外麵響起腳步聲,幾名宮女在門口停下,開始嘰嘰咕咕說話,雖然說的不是雅言,是帶著口音的申國語,但莊衡早已開啟土著語聽說權限,這個世界任何地方的方言他都能聽得懂,他便悄悄將耳朵貼到門上。
“天子何時過來?”
“已經在沐浴了,應該快了。”
“聽說天子白天剛寵幸過一隻鶴,沒想到晚上又要寵幸人了。”
“裡麵是仙君呢,可不是一般人,天子當然喜歡。”
一門之隔。
莊衡:“???”
作者有話要說: 鶴鶴怒吼:給我一把刀!我要把他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