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合一怔怔的看向散落一地的木頭,他曾經最欣賞的就是大王的果決與堅持,今天確實第一次見識到這些用來對付自己。
“我的弟子們如何了?”朱合一看向霍然。
“執意追隨你的,自然跟在你的身後;迷途知返的,也有他們的去處。”霍然把劍隨手放在了桌子上:“寡人的大業是不容許任何人破壞的。相國,隻要你――”
“大王,有自己的路,朱某同樣有朱某的路!大王請回――”朱合一背過身軀不肯再看霍然。
霍然久久的站在原地,慘白的閃電伴隨低沉的雷聲一個又一個的響起,朱合一清瘦的身影就那麼固執的背地著他,毫不動搖。
霍然轉身離開了。
朱合一把書桌上的書籍一本本的擦拭乾淨,放到書架上,毛筆硯台清洗乾淨,擺放回原位。他坐在書桌前打量屋子裡的一切――
有大王賜予的書,範文贈送的花草,弟子下屬們帶來的字畫,四年了,他親手布置這件書房,從不肯讓下人動手,今天終於要告彆了。
他相信大王所說,隻要他肯低頭退一步,大王就會放他一馬,對比石磊,萬安之流,同樣試圖動搖大王基業的他實在是不能更幸運了。
隻是他不能。就如他對大王講的,他有自己的道。
君行君道,臣行臣道,男女有彆,各司其職,方是天下大義。他阻止不了大王,但是隻要他活著,他就回去試圖阻止。所以,隻有――
雪亮的寶劍映著朱合一果決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劃了下去。
“相國突發惡疾,好好安葬。”相國府外的霍然囑咐甲一,“禮部,戶部侍郎,還有那些士子以忤逆罪名抓起來,三日後處斬!”
“是。”甲一迅速答道,帶著幾個安慰消失在雨夜裡。
霍然帶著幾個侍衛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漫步。
堯城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是她一手打造了堯城今日的輝煌,但也成了困住她的枷鎖。
霍然偶爾也想放縱,想嘗試征戰沙場的感覺,但朱合一期待的眼神,臣民們熱切的渴望總是阻止著她,她強迫自己在那個高高的王座上繼續為這個王朝添磚加瓦。
朱合一,她舍不得,但不能不舍。朱合一僅僅因為李垚正統的身份,就放棄了他的鄙視,幫助李垚複國;她到來後,以為她是大乾繼承人,就全身心的協助她。規則在他心中大於一切。
霍然抬頭望向天空,幾顆星星若隱若現,朱合一生錯了時代,或者說倒黴遇到了他。
三日後,堯城血流成河。大乾的百姓第一次見證了這個仁慈的大王殘酷無情的一麵,咒罵也好,求情也罷,都沒有停下霍然殺戮的腳步,一時間人人自危。
一具具高懸的屍首訴說著王者之路的代價。
伊柳,甲二,張瑩兒,這些昔日親近的下屬紛紛恐懼的儘可能的逃避她,依舊冰冷的不會動搖。
霍然高高的坐到大殿上,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了王座下的累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