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這一場戲拍完後, 劇組雇了輛車收拾收拾離開香山影視城, 轉戰橫店影視城。
“導演, 你看這個。”
麵包車裡,助理小楊在副駕駛上抱著手機,跟男票聊天, 後座位隻有林言和秦時故。劇組其他演員和錢多海, 在另外幾輛貨車上,排成一隊, 跟在麵包車後麵,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林言打開平板,瞥了眼閉目養神的秦時故, 拍拍他肩膀,等他睜開眼, 深邃的眸子望向她,麵無表情時, 笑眯眯地塞耳機過去, 身子也挪得近了點兒。
“導演,一個人待著多無聊,咱們看部電影吧。”
秦時故看旁邊這女人眉眼彎彎, 靜默了會兒, 修長的手接過耳機, 道:“看什麼?”
“《精神病院》, 恐怖片。哎, 這線有點短。”耳機線太短, 夠不到兩人的距離,林言就往他身邊挪了挪,肩膀挨到對方胳膊,停下,打開視頻。
片頭就是滿屏幕血林林的手,秦時故彆過眼,捏緊拳頭,勸道:“要不要換一部。”
就他所知,女人難道不都是怕恐怖片嗎,碰到血腥殘暴的畫麵,就尖聲大叫。比如他家老媽,尖叫聲能刺破房頂。
林言瞪他,勾唇道:“小看我吧,彆看看恐怖片,就是讓我拍,都不帶叫一聲的,來吧,看。”
上個位麵她可是玄學界的大佬,道法高深,凶名赫赫,隻有鬼怕她,沒有她怕鬼的。
秦時故再阻止也晚了,林言點開片子,滿懷期待的盯著屏幕。初時還好,就是講述平常事跡,布置一些懸念,隨著懸念的逐步解開,環境漸漸陰暗,頭頂的吊燈不斷搖晃,配音勾得人心裡發毛,電影也進入了視覺恐怖的盛宴。
秦時故深吸口氣,再吐氣,薄唇微微地抖動,目光轉向車窗外。
他分出一絲注意力在林言身上,見她神色愈發激動,身體愈發僵硬,就在到達恐怖最高潮時,一把抓住他的大手,大喊:“過癮,暢快,這鬼手做的太逼真了,還有這人血,以及墳墓,氣氛營造五顆星!”
他看過去,正趕上男主角和身後的鬼麵對麵之際,他瞳孔驟然緊縮,背後猛的出了身薄薄的冷汗。
林言還興致勃勃地議論,電影需要改進的地方,比如某些屍體還不夠恐怖,腸子流出來、全身骨折太小兒科,應該這麼改巴拉巴拉,語氣幽深,一些東西經她的口一說,毛骨悚然的感覺如附骨之蛆,又回來了。
秦時故驚魂未定,下意識離林言遠了點。
林言愣了愣,眨眨眼道:“導演,你不會怕吧。”
隻是想想,上輩子的鬼才導演,拍過很多類型的題材,貌似從來沒有拍過恐怖片。
秦時故麵無表情地解說:“這類影片,一方麵,利用最基礎的打光技巧,剪影、定向照明、曝光不足、陰影投射等等,營造神秘感、緊張感和懸念,看不到全部的鏡頭,隱瞞部分真相,讓觀眾腦補,利用心理作用。另一方麵,通過朝上打光、輪廓光以及陰影投射,進一步掩蓋事實,催生出完全扭曲的現實世界,因為太多未知,而腦補出一係列恐怖景象。其實說到底,恐怖片就是利用打光技巧和觀眾心理,而營造出的恐怖幻象。”
一堆專業名詞解釋,就為了證明,所謂的恐怖片,其實隻是心理作用,說來說去,就為了說明他不怕。
“也對,男人的膽子都大。”林言捂住嘴打了個嗬欠,把平板交給秦時故,眼皮子耷拉,“導演,我要睡一會兒,到了地方叫我。”
“嗯。”秦時故頷首答應,車子行到半路,他肩膀上突然一沉,隻見林言腦袋搭在肩膀上,呼吸聲輕盈的如同一片羽毛,微微熱氣撲打在他的脖子上,吹的略微有些癢。
秦時故看她一眼,薄唇動了動,將她腦袋往外推,推開之後,看林言的腦袋困得搖搖晃晃,一副窘像,嘴角上揚。
不過,一夜沒睡,難怪她會困了。
顧言看起來不靠譜,但做起事來比誰都認真,拍攝時,有一幕鏡頭需要從小山坡上滾下,難度有些大,滾著滾著,就偏離道路,效果達不到又要重新拍。那一幕拍了七八次,顧言手臂上滾出幾道傷痕,眉頭都沒皺一下,一句話也沒說,繼續拍戲。
後來胳膊被石頭劃出三厘米長的血痕,秦時故幾乎是第一時間衝上去。這女人卻沒心沒肺的笑:“導演,這算是工傷吧。回頭你得請我吃飯,算作補償哦。”
林言腦袋東倒西歪,秦時故眉頭擰了下,將她輕輕放在靠椅上,確定不再搖晃,就鬆了口氣。
手劃開平板,找其他電影看,比起恐怖片,還是軍事題材更得他心。
沒過兩分鐘,麵包車一個轉彎,秦時故的肩膀上又是一沉。
林言睡得昏沉,頭晃悠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枕頭般,在他脖頸間蹭了蹭,再也不動了。秦時轉過頭。
這女人……
一看就是家裡抱枕抱習慣了!
秦時故去推她,沒多久,林言粘上來,就像口香糖,拔都拔不掉。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任由她這樣。肩膀卻不再動,等到下了車,身體麻了一半。
到了地方,林言醒來,麵帶愧色地給他捏肩膀,秦時故胳膊沉重,任由林言忙活。長長的睫毛垂下,蓋住眼底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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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店影視城位於A省的橫店,是繼香山影視城外,另一個排行前三的著名拍攝基地,同時也是國內拍攝場景最多、配音設施最全的影視城,各大劇組紮堆於此,其中,還有著國內規模最大的高科技室內攝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