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娘你快醒醒, 不要丟下小白嗚嗚嗚!”
林言剛被008投射到位麵, 與原主身體融合, 耳朵裡就聽到鋪天蓋地的幼童嚎哭, 夾雜呼呼風聲和細細沙石擊打布帛聲, 極嫩的一把嗓音,哀哀如被母親丟在荒漠的小羊羔,可憐又無助。
娘?想必是個古代位麵。
她像是躺在毛皮上, 眼皮費力睜開,一股光線刺得她又閉回去,林言捂著眼睛徐徐起身,卻發現嗓子很是沙啞:“彆、彆哭彆哭,你是?”
幼童見狀激動壞了, “娘親醒了!娘,娘你不認識孩兒了,你昨天還說我是你的親親小白……啊!!!娘!娘我錯了我錯了,你快醒醒, 娘!!!”小孩語音裡帶著驚惶無助, 極其缺乏安全感。
再沒有哪次比這回更驚悚, 林言剛睜開眼就喜當娘,免費附贈個聽聲音約摸四五歲的小包子。
聽小孩哭得實在可憐, 林言好一陣揪心地痛, 她默默想著, 這大概原主遺留在身體裡的母愛本能。緩過這口氣, 眼睛也適應了強光,複又坐起身。
目光落在雙手上,皮膚很是粗糙,掌心老繭厚實,可以看出這是一雙經常勞作的手。
林言歎口氣,她此時身份想必不高。再細看,手指修長,骨頭細小,是一雙極其適合彈琴的手,指甲又修剪得整齊講究,想來原主也曾養尊處優,不過後來落魄了。
抬眼,這時方才看清楚所處之地,是一個獸皮圍成的帳篷,空間狹小,撐破天也容得下三個人,故而除了林言身下的獸皮毯,再沒其他飾物裝點。
帳篷裡空氣乾燥,彌漫著淡淡風沙味,林言嗓子乾得冒煙,問:“有水嗎?”
小白聽到“水”,小臉上也露出渴切,倏爾舔舔乾得起皮的嘴巴,沮喪地搖搖頭。
林言難受得不由得蹙了蹙眉,連口水都沒有?眼珠子掃了兩圈,彆說水,連個裝水的碗都沒有。
看來喝水是個難事,林言隻好作罷,環境如此艱難,她得入鄉隨俗,渴了,忍著。
林言將視線落在人身上。
此時帳篷裡有兩人,林言,以及一個名叫小白的包子。
小白頂著毫無美感的板寸頭,穿著明顯比身板大一號的粗布麻衣,衣服上補丁密布。小白身體瘦瘦小小,在本該滿是膠原蛋白的年紀,渾身上下沒幾兩肉,下巴尖尖,襯得眼睛愈發大。然而,這雙眼注視到她醒來,卻光芒大綻,黑曜石一般烏溜明亮。
林言看得愛心泛濫,伸手捏捏包子的臉,沒肉。又將手轉移到板寸頭上,摸起來手感不錯,卻讓她心疼不已。
這都什麼地兒啊,喝的水都缺乏,更彆說洗頭了,怪不得原主將兒子的頭發剪成短短的板寸。
她又問:“小白啊,這在哪兒?”
小白望向林言,疲倦地歎口氣,這一病,娘更瘦弱了。他眼睛裡充滿依賴,抱住她一條胳膊,“娘,我們在家裡,但是馬上就要走。小白已經把包袱收拾好了,娘的病剛好,再多休息一會兒。等郭叔過來,小白會叫醒娘的。”
林言一個大人,怎可能讓個小朋友為自己忙來忙去。她搖頭,拍拍身底下的獸皮,“我不困,小白辛苦了,過來和、娘坐一坐。”
小白用力點頭,屁顛屁顛地靠在林言身邊,聞著娘身上好聞的味道,他再也撐不住,眼皮一耷,沉沉睡去。
林言迅速地接受了身份。既然當了娘,以後小包子就是責任。林言病還未痊愈,難受地咳了會兒,嗓子乾得要命,撫摸懷裡小白的板寸頭,歎息道:“離開也好。娘以後為小白找一個衣食無憂的地方。”
說到這裡,心底一熱,似與原主的願望產生了共鳴,一股極其強烈的渴望衝破牢籠:離開,帶小白離開墓林!
墓林?
林言閉上眼,接收劇情。
之前猜得沒錯,這是個古代世界,大衍八百零一年,到幽王這代,君王昏庸無道到了極點,諸侯揭竿而起,自立為王。諸侯間彼此征戰不休,正是個混亂動蕩的年代。
原主名叫公孫言,卻並非這個時代的人,所在位麵為末世,喪屍橫行,原主作為異能者,在一次護送普通人前往安全基地的過程中壯烈犧牲,因身有龐大功德,被天道送到大衍王朝重生。
公孫言穿越到大衍朝,幼年確實養尊處優過一段日子,爺爺是大衍朝赫赫有名的鎮國將軍公孫陵,隻不過,公孫陵為佞臣所害,公孫家族從此沒落。公孫言隨忠心家仆流亡,十歲時,行至衛國,為謀生計,施計把自己賣給一個大家族。幾番輾轉,成為衛國小公主月狐的貼身丫鬟,兩人實為主仆,卻是摯友。待月狐公主十三歲,公孫言隨她去往姬國和親。
公孫言重活一次,沒有大誌向,能吃飽喝足就行。又因為身攜功德,總是能遇難呈祥。她知恩圖報,感念於月狐公主屢次的庇護,就幫她在勾心鬥角的姬國站穩腳跟,打算等月狐徹底安穩後功成身退,尋一個偏僻之地,瀟灑度餘生。
倘若不出意外,她夢想能夠實現。可事情就在月狐公主臨盆之際,出了意外。
先是月狐被誣陷與侍衛苟且,後新生王子被指責血脈不正。月狐悲憤難產,芳魂逝去。作為貼身侍女的公孫言首當其衝,被姬國國主的大夫人下令處死,臨危之時,公孫言利用一切人脈關係,想儘一切辦法,才帶著繈褓裡的小王子逃到姬國墓林之地,才躲過殺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