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紛飛, 半月不到的功夫, 雍國新軍已勢如破竹般攻克梁國七十城, 消息傳到梁國國都, 梁國國主又驚又急, 不久前他還沉浸在梁國往日將雍國踩於腳下的輝煌裡, 怎麼轉眼間——
羊羔就變成了狼,反過來狠狠咬他一口?
不,不。梁國國主後背冷汗涔涔。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雍國, 或許也不是狗,而是……虎, 一隻在亂世裡被兵戈之氣刺激得終於睜開眼的猛虎。昔日欺它辱它者,不止會被咬一口, 還會被生吞活剝,成為它腳下立威的白骨。
猛虎出山, 勢不可擋。
“速速讓上大夫散昇,去、去穰國求救, 如今,隻盼望以穰國之強悍, 能阻擋住雍國那廝。”
“謹遵王命!”梁國上大夫散昇忙趕去友邦穰國,一路上跑死好幾匹馬,總算到了穰國, 本以為多少能借點兵, 誰知到了門口卻吃了頓閉門羹, 不由得在心裡大罵穰國國主忘恩負義,足足等了三日,才被穰國國主召見。
“穰侯,請速速出兵救我大梁!”
穰國國主猶豫不決,“那個,寡人上朝時臣到了。”
散昇點點頭,可他怕穰國國主丟下他跑了,身在穰國他找誰去,就一路尾隨穰國國主上了朝堂。
朝堂上,穰國臣子們早已聽聞了雍國新軍大破梁國數十關隘,眼看著就要打到梁國國都的悍事,一個個都垂眉思索,雍國新軍的威力他們已然聽自家食客彙報過,那可真是宛若天兵天將般神勇,除非公孫家族在世,否則沒人能奈何得了。那麼問題來了,梁國救還是不救?
私心地說,他們不想救。穰國風調雨順,國家安穩,當下正卯足了勁積攢國力,以待日後東出。沒必要在關鍵時刻,趟梁國的泥潭。
亂世中並不存在真正的友邦關係,今日和你親如一家的,明日可能便磨刀霍霍,反目掉頭,是敵是友,所圍繞的,不過個“利”字罷了。穰國朝堂上文武百官就“是否發兵救梁”的問題爭執起來,而國主高居王位,不說救,也不說不救,而是老神自在端坐,內心仔細思索救與不救當中的利害關係。
雍國新軍的崛起,不止嚇壞了梁國,也沉重震懾住了周邊小國,穰國也囊括其中。
登天梯,連弩,新式戰車……再加上悍不畏死的雍國新軍,饒是穰國出手,也沒十足的把握能贏。他們都不敢置信,雍國國主又是推行新政,又是造橋鋪路,基本得罪了所有的宗室貴族,又將國庫消耗一空,險些動搖國本,竟真的,搞出來這麼大的名堂。
不,就雍國國主當年那副貽笑大方的德行,恐怕弄不出這些來。難道,有大才運籌?
歎一聲失策,不該因雍國弱小就放鬆對它的監視,才導致其蟄伏十年,發展成如今難以對付的模樣。早知如此,就該將一切威脅扼殺在搖籃中。
後悔也無用,穰國國主眯眼望著下方戰戰兢兢的梁國上大夫,心中寬慰不少,比起梁國國主衝動魯莽導致快要亡國的下場,他們穰國的坐山觀虎鬥,下場還算好看,頂多接受多個強敵的事實。
穰國國主更慶幸,幸好當初察覺到雍國的不對勁,先讓梁國試水,否則如今火急火燎到處求援的,還不知道是誰。
穰國君臣商量半天,對視一眼,眼觀鼻鼻觀心,打算對梁國的求救當作沒聽見。散昇一瞧不對勁,隻好拋出殺手鐧,“話說回來,當初我君之所以出兵雍國,還是受了穰國指示。再說你我兩國相距得也不遠,若梁國被破,不知雍軍會否順道造訪穰國呢?”
穰國君臣吹胡子瞪眼:“你!”他奶奶的,不救還威脅上了,不過,說的有道理啊!
散昇拱手:“唇亡齒寒,望穰侯考慮下。”
再一番爭執,彼此條件商談妥當,穰國答應出兵救援。
穰軍出發當日,周邊小國君臣都得到了消息。
“雍國新軍何等焊勇,竟連穰國都驚動了!”
“說不定,往後列國局勢要改動,再掀風雲嘍!”
梁國護城河外,林言從飛鴿腿上取下紙條,得知穰國出兵援助梁國的消息,對身邊田英笑道:“瞧,與我們猜得差不多,穰國出手了。”
田英見軍師淡然自若,心中僅剩一絲的緊張也消失無儘,冷笑道:“穰國仗著國力,將周邊小國牢牢控製在手心裡,冷眼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於是穰國愈強,其他小國愈弱。梁國能幾次三番欺辱我雍國,少不得他在其中挑撥離間。如今,看我雍國新軍不給他個厲害瞧瞧。”
也有人擔心,“穰國軍隊曆經磨礪,號稱西境第一強。而今他直奔我國都,想圍雍救梁,軍師,不知郭將軍能否……”
“郭將軍乃軍師的大哥,率領的墓林軍百戰百勝,何曾失敗過。”
“話雖如此,墓林軍畢竟人少。”
田英看向林言。
林言笑道:“郭兄的墓林軍配備的武器防具皆屬於一流,以一敵百不在話下,況且我已經傳信,讓他提早準備。到時候穰國軍隊一到,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