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陸小芽心事重重,眉頭始終緊皺。可能是酒勁還沒過,這會兒車內特彆安靜,她的目光不自覺落到斜側方的魏澤楊身上,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淺藍色的襯衣,下頜弧度分明,眼神漆黑冰冷,發型因為沒有搭理,長得很快,微微有些島國花美男的淩亂感,顏值依舊很能打呀。這個年代的人都喜歡在裡麵穿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他也不例外,隱隱會印出來些,卻不土。
哎呀呀,怎麼看,怎麼好看!
一定是酒精在作祟,不然她大晚上的犯什麼花癡!
“徐明不會善罷甘休。”魏澤楊突然開口。
準備悄悄收回視線的陸小芽逮個正著,索性大大方方的看著他回答:“嗯,我知道。”
“你遇到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吧?”他頓了頓,“作為局外人,很抱歉我沒有任何立場指責你什麼,你應該妥善處理好你的個人感情問題,如果平日裡能夠約束自己的行為,作風……”
陸小芽越聽越是不對勁,等到理解他的意思,麵色驟然多雲轉陰:“難道你以為是我主動招惹他們的?”
淡淡冷冷的質問,悄無聲息的在魏澤楊耳邊響起。
隱約有幾分委屈。
兩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氣氛陷入了冰點。
並沒有人察覺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針鋒相對,燕子和胖妹雙雙睡得香甜好夢,一個在陸小芽臂彎裡,一個在她肩頭,她輕輕的歎了口氣,不知道剛剛氣的是什麼,腦袋毫無辦法的往後靠,歪著頭,最後視線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因為夜路的關係,車跑的有點慢,行駛得卻出奇的平穩。到達雲彩縣城,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天開始緩緩露出的魚肚白,浮現淺淺灰灰的顏色。
先送的胖妹到她姑媽家,陸小芽知道地址,喊她下車的時候,她還扒拉著陸小芽的胳膊不肯放,嘴巴嘟了起來,發出求親親的嘬嘬聲,還流了些哈喇子,非要往陸小芽臉上湊,場麵十分尷尬。前座的兩個人看在眼裡,聽在耳裡,魏澤楊一向對自己的表情管理嚴格,司機先生沒控製住,咧嘴笑了。
這女人八成是做春天的夢了。
陸小芽啪啪兩下把她的臉拍醒,胖妹睡眼惺忪,語氣還夾雜著不耐煩,“誰啊……真是……”打擾她的美夢了!
陸小芽笑笑:“你到家了,趕快回去好好睡一覺。”
“老天,外麵都亮啦!”胖妹一一打完招呼,往弄堂裡跑回她姑媽家去。
陸小芽順勢說:“魏先生,我和燕子也在這下車吧,反正離絲綢廠不遠了。”
魏澤楊直接沒理她,吩咐司機繼續開。
陸小芽心裡憋屈,行吧行吧,你是老大,你是霸道總裁,你想怎樣就怎樣。不喜歡在口舌中落下風的陸小芽,對這個男人毫無辦法,每次被他救,然後被他奚落嘲諷,毫無辦法。
這會兒街上寥寥無幾,車來到絲綢廠門口,陸小芽費力把燕子抱了出來,小家夥豎著身體,臉埋在她肩膀上,睡得死死的,一點要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陸小芽本著恩怨分明的心態,客客氣氣的說:“再見,開車小心!”
他微微頷首,算是回答。
“外套忘記給你了!”陸小芽想起這件事情來,車子剛剛開出去,她傻呼呼的追了幾步。
魏澤楊的臉從窗口探出來,擠出生硬的兩個字:“不用。”
陸小芽緩下腳步,目送他們離開。行吧,知道你有錢你財大氣粗,那麼貴的經典款風衣說不要就不要了,這是有多嫌棄自己啊!最可恨的是,她在魏澤楊心目中已經劃到了“行為不端”“招蜂引蝶”的不良女人區域,簡直不可理喻!
可她為什麼要在乎魏澤楊的想法?好笑!他願意誤會就誤會唄。
進廠門,傳達室的大爺笑著問陸小芽,怎麼一起出去學習的她一個人提前回來了。
陸小芽隨便應付了幾句,沒心情同大爺嘮嗑。原以為會睡不著,沒想到摟著燕子兩個人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快中午,宿舍裡去水市學習的女工一個個的回來了,在房間裡嘰嘰喳喳的說話,陸小芽被吵醒了,她們問:“陸小芽同誌,你昨天晚上怎麼不見了?害我們找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