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時候她小嬸和堂弟都是母慈子孝的,但隻要一考試或者去開家長會,那必定是雞飛狗跳,她小嬸抽兒子的時候,那絕對是技術嫻熟動作快速。
在一扭頭,徐詩夢果然她小嬸赤著一隻腳,拎著塑料涼鞋從院子裡追了出來。
“月華,你這是乾嘛呀,快把鞋穿上,小心一會踩到啥紮了腳。”李桂榮勸妯娌把鞋穿上。
正在氣頭上的周月華拎著鞋還向外追了幾步,直到確認看不到兒子的身影,這才咬牙切齒的將拎在手上的塑料涼鞋重新套在腳上。
“咋地啦,生這麼大的氣?”
“還不是因為徐詩傑,那個死孩子,每次去給他開家長會,就沒有不現眼的時候。”
李桂榮聞言奇怪的問:“詩傑上一次的期末考試不是還可以嗎?”
“還不是多虧你們家詩夢給他補課,靠他自己指不定又考成啥熊樣。好不容易成績穩定一點了,我還開心哩,好嘛,今天開家長會的時候,他班主任老師跟我說,這孩子熊的,上課拽人家女同學的辮子,下課帶著班級裡的男同學相互之間撇石頭揚土,把他同學禍禍的,一個個都和泥猴子差不多。”
“他們班主任問我能不能把孩子管好,管不好他可就要管了。我跟他們老師說,隨便怎麼管教,再敢調皮搗蛋就用教鞭使勁抽,抽啥樣都算我的。活這麼長時間我就沒見過這麼淘氣的孩子,太氣人了。”
“好啦好啦,彆氣了,孩子嘛,尤其是男孩子,這個年紀皮一些很正常。”李桂榮安慰妯娌。
“嫂子,你說我和宏昌都不是太鬨騰的性格,這孩子熊成這樣是隨了誰?”
李桂榮聞言回想起偶爾閒聊的時候,丈夫跟自己說起他們兄弟幾個小時候的事情,感覺小侄子應該還是隨了他們老徐家。
當然這話肯定不能當著妯娌還在氣頭上的時候說,於是李桂榮隻能哄著周月華,先把人勸回家再說。
在家長會上被老師訓的跟孫子一樣的周月華拉著妯娌的手,一邊往院子裡麵走一邊繼續吐著苦水:“想當初我兒子信誓旦旦的說著,上學之後肯定好好學習,爭取超過他姐。我信啦,還在心裡麵偷笑著,不敢說超過你們家詩夢,能差不多我就滿足。“
“結果呐,上學就不是他了,頑皮搗亂不說,也不好好學習,一年級的時候還湊活,二年級的時候考試成績直接就六、七十分。二年級就六、七十分以後的成績還能看嗎?還好,詩夢願意給他補課,拖拉著讓他能考了八十幾分,結果他又四處惹禍,氣死我了,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李桂榮把憋了一肚子火氣喋喋不休的妯娌送回屋,從婆婆那邊把小女兒抱回來,讓大女兒幫著照顧一下,自己則到堂屋那邊去幫著婆婆準備午飯。
晚上,徐詩夢和徐詩傑一起到上屋去做作業,李桂榮將配置好的調料包丟進鍋裡,蓋好鍋蓋進了屋。
屋子裡的火炕上,徐宏偉正在逗著小女兒玩。
李桂榮從晾乾的衣服堆裡找出幾件小孩的衣褲,翻出針線開始縫補,他們家小丫頭是個活潑的性子,每天跑跑顛顛招貓逗狗,一個不小心她的衣服和褲子上就得多出一個窟窿或者幾道口子。
一邊縫東西一邊瞧著老公逗孩子,樂著樂著李桂榮突然就想起了今天上午開家長會的時候,馬老師把她叫到辦公室時說的那些話。
把手上的這條褲子補完之後,李桂榮用牙將線咬斷,吐了一口線頭向著丈夫道:“宏偉,今天馬老師把我叫過去,說的是咱們詩夢將來考初中的事情。”
徐宏偉聞言將小女兒抱在懷裡,一邊用玩具繼續逗一邊問:“馬老師是咋說的?”
“他說咱們家詩夢隻要能保持住現在的成績,想去哪裡讀初中都行。鄉裡初中那邊詩夢要是去讀不但不會管咱們要錢,還要給咱們錢。縣中學那邊會給咱們減免學費給詩夢生活補助,而且那邊是封閉教學,學校有食堂和宿舍。市一中咱們詩夢也能去,但成績就沒太多優勢,就得正常繳費、讀書、學習,補助減免獎學金什麼的,看孩子以後啥樣。你說咱送詩夢去哪裡上學?”
“當然是市一中,市一中和彆的學校能一樣嗎?交錢就交錢,咱們家現在也不差啥了,不能因為錢的事兒耽誤了孩子未來的前程。”
“我還能不知道市一中好,可那邊沒有食堂和宿舍,咱詩夢去了住哪裡,吃什麼?”
徐宏偉被老婆問的有些懵,仔細一想媳婦說的很有道理呀!
他們村到市裡坐車需要四、五十分鐘,這還不算等車時時候。到了車站後還要從車站去市一中,雖然這條路他之前沒有走過,但他知道市一中在哪裡,和車站根本就是南北兩側,想要通行時間不會太短。
這要是坐車上下學,費用什麼的先不提,光時間每天來回就得三、四個小時孩子怎麼能吃得消?
而且他可是聽說了,城裡學校的上下學時間跟他們鄉下不一樣,那邊都是早上七點多鐘上學,晚上五、六點鐘放學,再將通勤時間、吃飯、做作業的時間都算上,他們家老大每天差不多就得四、五點鐘起床,晚上是十一二點睡覺,這作息時間孩子正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受得了。
徐宏偉不能接受有什麼事情傷害他孩子,就算是為了學習也不行,於是搖著頭道:“不行,不行,這不把孩子身體都拖垮了嗎,咱還是去讀縣初中吧,那就挺好的,等將來她考上市裡的高中再去讀,高中總能有食堂和宿舍了吧?”
李桂榮也舍不得自己閨女小小年紀就受這種苦,但她要她直接放棄市一中她又不甘心,馬老師都說了,去什麼學校讀書對孩子未來很重要。
她先是想著兩邊家裡麵都有啥關係好的親屬居住在市區,能不能找一個可靠的把孩子托付出去,他們這邊可以多給生活費和撫養費,隻要給孩子管口飯,讓孩子有個能遮風擋雨睡覺寫作業的地方就行。
思來想去也沒有合適的人家,而且這麼做太麻煩,畢竟書一讀就是最少三年,時間長變數多,怎麼想都不合適。
接下來李桂榮又想著能不能在市一中附近給閨女租個房子,這倒是沒啥問題,關鍵是房子租好了,誰去照顧大女兒?
他們家現在的生意全靠兩口子支撐,丈夫管進貨和銷售,她負責製作,少了誰買賣都繼續不了,做不了生意彆說租房子,就連供孩子念書都成問題。
他們脫不開身,老一輩同樣去不了,他們走了家裡的田地誰種?農活誰乾?最重要的是家裡又不是隻自己有孩子,大房三房那邊同樣有孩子,一樣忙生意,都需要公婆給搭把手,憑啥隻管他們不管彆人?
而她娘家那邊,父親一輩子就沒下過廚房,母親大字不識一個連煤氣罐都學不會怎麼用,就是有時間也沒辦法去城裡照顧孩子。
越想越頭疼的李桂榮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歎了一口氣道:“算了,先不想了,左右詩夢考初中時明年的事情,到時候在想想辦法。”
話雖這麼說,但這件事情李桂榮卻是牢牢的記在心裡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