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蕭韞之確然回來了。
雲莞卻並不知他回來了,是直到她去了人間至味,聽說蕭韞之帶著一位樣貌非常貌美的姑娘來用膳她才知道蕭韞之回來了的。
人間至味的幾個小夥計趁著空閒的當口聚在一起嘀嘀咕咕,雲莞走過去,拍了一下柱子的後背:“說什麼你,都不忙了?”
見到雲莞過來,柱子幾人被嚇了一大跳,這會兒也顧不上了,眼裡是顯而易見的興奮:“阿莞,你知道麼!?”
雲莞:“……我不知道。”
柱子往人間至味的二樓瞄了一眼,興奮道:“大公子帶了個極為貌美的姑娘來用膳!”
雲莞一愣,“什麼?”她首先的反應是:“你說蕭扶疏回來了?”
“可不是!”柱子沒注意雲莞的反應,“阿莞你還不知道吧?大公子說昨夜剛回來的,這都出去小半年了,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差點不認識人了!”
“你話說啥呢,咱大公子這樣俊的人,放哪裡不認識!”立刻有人反駁柱子的話。
柱子嘿嘿笑了一聲,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對對對!”
雲莞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裡,得到蕭韞之回來的消息,一瞬的驚喜過後,又有些不太舒服:“你們說蕭扶疏帶了個很是貌美的姑娘來用膳?”
說起那位姑娘,柱子等人就有說不完的話。
“真的,跟個仙女一樣,我長這麼大,就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姑娘。”
“跟天上的仙女似的!我在鎮上也沒有見過,我覺得城裡也沒有那樣漂亮的姑娘!”
“瞧著與大公子年紀差不多,我瞧著大公子對人客氣非常,你們說,會不會是大公子中意的姑娘?”
“想想大公子已經二十啦,外出一趟帶個姑娘回來也不是啥奇怪的事情。”
一幫人說著,竟然這般議論了起來,起先人間至味初開,他們還有些怕蕭韞之,如今可好,敢在背後說人了。
雲莞聽著,心裡有些吃味,什麼樣漂亮的姑娘,讓柱子這些人誇成那樣,她心裡不自覺泛酸:“有你們說的那麼漂亮麼,還天仙?你們見過天仙長什麼樣麼?”
“反正就是漂亮,阿莞你方才沒來,不若就能見到了,看起來跟大公子好般配。”
雲莞:“……”
她也漂亮的好吧,阿娘也說她跟仙女一樣好看,隻是本仙女現在還沒成年,還沒張開,等我長大,就是個大美女!
雲莞抿唇,在心裡嘀咕著。
但不可避免的,還是將柱子等人的話聽進去了。
行吧,雖然現在跟蕭韞之沒什麼確定的關係,但上次京城一見,某些東西分明就已經互通了的。
她這具身體雖然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的殼,可靈魂不是,某些東西,不是不說,就不能明白。
至少,她能肯定,蕭韞之對她,就不是單純地對像照顧霜兒那樣的妹妹一樣的感情。
雲莞想到這樣,端起桌上的酒壇:“我去送酒,看看你們說的天仙似的姑娘長什麼樣。”
說著,便端著兩壇就上樓去了。
雅間的門並沒有關上,才走近,便聽到了裡邊傳來的輕笑的聲音。
嘖,還知道男女大防,開門用膳。
雲莞在心裡嘀咕了一陣,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因為吃味,有可能先入為主多慮了。
雲莞站在門邊,沒動了,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那位姑娘小半張側臉,不真切,但瞧著,好像長得也漂亮。
他聽到蕭韞之在說話。
“這便是南海血珠,世上僅有兩粒,如今送與莫姑娘。”
南海血珠?
雲莞倒是偶爾聽說,是當世極為珍貴的一種珍珠,據說一粒有鴿子蛋那樣大,賣價上千兩黃金一粒,但貴重還不是其最難得之處,最難得的,乃是即便有人能出萬兩黃金,也未必能找到一顆南海血珠。
蕭扶疏將這個送人了?
他可真大方!
她還未細想,便聽到那姑娘聲如黃鶯,脆如玉石:“如此,我便收下了,多謝蕭公子。”
“莫姑娘客氣。”
那姑娘聲音極為動聽,即便沒有見到人,僅是聽到聲音,便讓人心升起好感。
雲莞不得不承認,自己若是男子,估計也會對這樣美的聲音魂牽夢縈,她嘟了嘟嘴,心裡越發不是滋味,便聽到那姑娘說,“在北地時便聽蕭公子說過陵陽城人間至味的美名,聽聞源自個姑娘。”
想起雲莞,蕭韞之彎了彎唇:“小姑娘家家,小心思多。”
雲莞沒瞧見蕭韞之唇邊的笑意,以及在提到自己是眼裡的溫柔,隻聽了這麼一句話,騰地怒火就起來了!
混蛋蕭扶疏!
你心思才多!
沒人比你心思多,本姑娘那是聰明!
剛好,樓下的夥計送酒上來,看到雲莞端著托盤在門口不進去,驚訝道:“阿莞,不是送酒麼,咋不進去?”
雲莞沒好氣地瞥了一眼身後突然出聲的夥計,酒托子一扔:“你去送!”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蕭韞之在裡邊聽到了聲音,便立即站起來了,出門的時候正好見雲莞腳步篤篤篤地下樓去。
“大公子!”來送酒的夥計一笑。
蕭韞之被攔住,往下看了一眼,雲莞人已不見,那片鵝黃色的裙角,消失了門簾之後。
“大公子,方才阿莞來送酒,你又惹阿莞生氣啦?”
從前蕭韞之便經常惹雲莞生氣,雲莞真被氣著了,便大半日不理人,任由蕭韞之如何叫她,她就當做沒看到一半,但不過半日,兩人又和好如初,店裡的夥計已經見怪不怪,相處日久,也不覺得蕭韞之難以接近,說話也隨意了許多。
蕭韞之瞧著小夥計什麼也不懂的模樣,抬手敲了了一記:“蠢死得了!”
說罷,酒托一拿,送進了雅間:“莫姑娘請自便,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莫聽雪稍稍揚眉,點了點頭,“那位便是能釀出千山釀的雲姑娘吧?”
蕭韞之笑而點頭。
莫聽雪道:“我看小姑娘是誤會了些什麼,蕭公子若是不早點去,小姑娘怕是要鬨脾氣了。”
蕭韞之低笑道:“不會,我家小姑娘脾氣好著呢。”
說罷,朝著莫聽雪拱了拱手便出門去了,隻留下莫聽雪獨自一人,對著一桌子菜肴酒水,自飲自酌,倒也逍遙自在。
蕭韞之跟著找到後院時,雲莞已經一頭鑽進酒窖裡忙活了。
她不氣,她真的不氣。
蕭扶疏就是個渣渣!
蕭韞之進酒窖時,便見雲莞正背對著門口看酒。
明明聽到了聲音,知道後麵有人進來了,就是不回頭看了一下。
蕭韞之笑了笑,溫聲叫人:“阿莞?”
雲莞不作聲,繼續低頭忙著。
蕭韞之唇角揚起:“小阿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