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猛地轉過頭來,而後便看到,原本應該在陵陽城的雲珍兒,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巨大的驚喜撲麵而來,雲莞幾乎尖叫一聲,抓著雲珍兒的手不放:“姐姐!”
雲珍兒笑吟吟地看著雲莞。
“姐姐你怎麼來了?”
“何時來了京城,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她一連問出好幾個問題,情緒還是非常明顯的興奮,店裡的客人注意到了,也都看過來,發出了會心的笑。
雲完這才注意到站在旁邊的柳青鬆,含笑打了一聲招呼:“柳公子。”
說完之後,又掩唇跟雲珍兒道:“不對,現下應該叫姐夫了,是不是呀姐夫?”
柳青鬆麵上帶著輕鬆的笑意,很自然地應下了這句姐夫。
雲珍兒嗔了她一眼:這時候還不忘打趣姐姐。
雲莞調皮一笑。
雲珍兒仔細瞧了瞧許久不見的妹妹,道:“青鬆有生意來一趟京城,左右陵陽的事情也能放給管事們去做,我便跟著來看一看你。”
她說著,看了一遍店裡的情況,“好了,今日店裡這樣忙,也不是說話的時候,先招呼客人,晚上咱們回家,好好說說。”
“好!”雲莞應下來。
原本在後麵幫忙做搬運工的雲懷誠聽聞雲珍兒來了,也趕緊跑出來,姐弟兩人說了幾句話,便又各自匆匆忙碌去了。
雲莞與店裡的客人簡單介紹了一番雲珍兒:“這是我姐姐,紅顏坊真正的東家。”
雲珍兒聞言,轉頭看了一眼雲莞,隻見妹妹的眼裡,都是自豪與驕傲。
她心中微微動容。
說起來,雲家的所有店鋪,阿莞才是真正的東家,她與阿誠,都是在阿莞的指導下,才將規模擴大到今日。
但是,自她決定來陵陽之後,便將陵陽的產業,劃到了她與阿誠的名下。
阿莞說了,不論將來她如何,永遠有足夠的底氣,足以與任何人並肩而行,不需要看低自己。
更不需要倚靠任何人而活著。
她的姐姐,永遠有一條退路。
想到這裡,雲珍兒心中愈發堅定,她一定會做得更好,也讓阿莞將來不存走到何處,背後也擁有最足夠的底氣,與任何人並肩。
紅顏坊開張的生意做得極好,直到日落西山,鬨市散去,才關門閉館。
雲莞帶著雲珍兒與柳青鬆回府,一家人聚在一起一邊用膳,一邊說話。
雲珍兒道:“朝廷給災民的銀子,已經送到他們手中,新村的人,按人頭分,每戶至少得了二兩三銀子,搬遷之後,大家的生活愈發好。”
雲莞放下心來:“如此便好,將來大家的日子還會更好。”
雲珍兒含笑道:“是啊,大家都說,多虧了你,新村的人,鎮上的人一見到我們家的人,便問你何時才能回家,若是你回來了,一定要與他們說,他們好給你做一些你喜歡的小食,大約是感念你的幫忙,如今,咱們家地裡的草,都等不到娘去拔,便被大家拔掉了,阿莞,大夥兒都念著你,記得你的好。”
這對幾年前的雲珍兒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時候的妹妹,孤僻而脾氣古怪,村裡的人都離她遠遠的,誰能想到今日,人人口中念叨她的好。
雲莞心中動容,不覺眼眶微熱,低聲道:“其實我沒有做好。”
真正的罪魁禍首,還在逍遙法外。
雲珍兒輕歎了一聲,不再說這個,又仔細說起了一些家裡的生意,直到將近子時,姐妹兩人才回屋休息,還要同榻而眠,說些姑娘家的悄悄話。
但雲珍兒確然是與柳青鬆來談生意的,第二日便跟隨著柳青鬆出門了。
紅顏坊開業之後,雲莞和雲懷誠便徹底將心思放在了“有一閣”的開業籌備上。
日子平穩且忙碌地度過著,雲莞在忙著新店的事情,蕭韞之也進入了朝堂,日日點卯上朝,在朝堂上聽一群文官扯皮之後,便去諸衛軍中。
但他進入諸衛軍的當日,看起來並沒有做什麼,從第二日開始,卻重新拾起諸衛軍的規矩,從當日起,諸衛軍恢複日常操練,每日早晚,分批分隊操練一個時辰,其餘時間,同樣不能鬆懈,將幾乎已經被諸衛軍默認為廢紙一張的規矩給再次立了起來。
如此,諸軍自然不服。
蕭韞之有的是辦法,將幾個鬨得厲害的人,按照規矩軍法給處置了一遍。
結果,禦史便告到了惠帝那兒去。
惠帝自然要找上蕭韞之:“諸衛軍多年風氣如此,你這般一進去便大動乾戈,倘若軍中真的鬨起來,朕都無法救你。”
蕭韞之坦然道:“敢問陛下,多年如此,便該如此麼?”
惠帝一噎。
東瀾立朝以來,並不是立刻便抑製諸衛軍的職權,隻是從上兩代帝王開始,便稍稍有所抑製,先從長官的選任開始,削弱其職權,到了惠帝自己登基之後,便借著當年宮變的由頭,徹底削奪了諸衛軍防禦的職權。
他有意識地將權力收回手中,對諸衛軍的情況,自然也知曉,多年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正因為如此,才將諸衛上將軍的位置,暫時給蕭韞之做。
如今蕭韞之想要重新操練諸衛軍,他並不願意看到:“可你才剛剛進去,便這樣大動乾戈,未免心急了一些。”
蕭韞之道:“按規矩,本該如此,從前便是太寬鬆了,才導致他們這般懶散。今日不立規矩,來日,他們便覺得臣這上將軍,與前邊的那位一樣。”
惠帝瞧著他這般胸中有丘壑的模樣,便笑了:“既然如此,便按照你的章程來就是了。”
蕭韞之拱手應了下來,退出了禦書房之後,便又往諸衛軍中去了,到了傍晚時分,惠帝又聽到了諸衛軍中傳來的消息,道蕭韞之又將人給打了,還以一人之力,放倒了三十名諸衛軍的士兵。
惠帝聽罷,沉默了半晌,對張達道:“朕已經將近十年未曾去護國寺祭天,今年南方遭遇大災,恐是天降凶兆,既如此,臘月便去一趟護國寺吧,你傳朕的旨意,讓禮部算出個日子,到時候,讓諸衛軍隨行。”
張達心中微凜:“是,奴才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