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佟氏醒來,伸了個懶腰,手舉在半空卻定住,忽悠想起昨晚賈成仁睡在外間。
側耳細聽沒一點動靜,忙穿好衣衫,躡手躡腳走到房門口,探頭一看外間炕上空空的。
佟氏才放心大膽出來,看來賈成仁早走了,炕上衾囊歸置得整整齊齊,朝堂屋門看了一眼,貼身丫鬟挽香睡在堂屋北炕上。
她出了東間,見挽香已起來,預備洗漱東西,看主子出來道:“爺早起走了,走時說了,以後進內宅就歇在姨娘屋裡。”
佟氏正端著茶盅呷了口茶水,一聽,差點噴出來,咽得急了,一下嗆住,使勁連咳幾聲,挽香不知何故,忙過來替她拍背,道:“主子太性急了。”
好半天,佟氏才緩過來。
昨晚是挽香值夜,天蒙蒙亮,挽香就不敢深睡,當丫鬟的就是睡覺都得警醒點,夜裡主子端個茶,要個水。
賈成仁起早上朝,挽香服侍爺洗漱了,卻沒見姨娘出來,想是昨晚鬨了一夜,沒起來。
挽香心裡替主子高興,爺冷落主子許久,聽昨晚的意思,好像二人重修舊好,一夜纏綿,挽香不由想入非非,侍候爺就格外賣力氣。
賈成仁看這丫頭臉悄悄紅了,大致猜到她心思,看這叫挽香的丫頭有幾分姿色,不禁想:若主仆一起消受,豈不是美事。
才一起念頭,就覺得身下難受,忙調理氣息,把剛生出的綺念生生壓下去。
想今兒下朝找江湖郎中開幾劑藥,這旁門左道的歪方,興許能濟事,大街上不少治療這類病症的小廣告。
他一介官員,看這種病說不出口,若被同僚知道,還不笑掉大牙,須得改了裝扮,作尋常百姓才好瞧病。
本以為自己身子隻是虛,連著吃了幾天補藥,吃得心火更勝,更加難受,想不能在吃這些東西,吃了遭罪不說,還不濟事。
昨晚賈成仁也沒睡好,直覺佟氏也沒敢就睡,二人一裡一外,半宿無眠。
後來,他佯作打鼾,不久聽佟氏輕微喘息,似才睡著了。
賈成仁對佟氏越來越吃不透,當初,這佟氏使出百樣手段爭寵,吃醋拈酸,連房中丫鬟他多看一眼,都不依不饒。
久了,他厭煩,對她的情意,消磨殆儘,以至後來連麵都不想見,無論佟氏怎樣軟語央求,賈成仁都不回心,乃至為小鸞出手打她。
卻沒料,打過後,佟氏卻變了個人,不在找他麻煩,漸至疏遠,及至二人在到一塊,竟變得陌生,偏這樣賈成仁卻對她又重新有了興趣。
本想那晚書房,兩人溫存一番,解解她素日饑渴,卻是出了這檔子事,看佟氏難掩喜色,又讓他不解之外,生出怒氣。
賈成仁從三房出去,邊走邊想:爺治好了,在來好好消受你,還有那丫頭,三人一起同床共枕,夜來定是受用不儘。
佟氏晃了晃脖子,好像脖子睡落枕了,酸酸的,這賈成仁在這安置實令她叫苦不迭,賈府家規,侍候爺的妾侍不用去上房問安,這倒挺人道的,累了一晚,調養好身子,留待男人消遣。
佟氏看外麵天光還早,就回裡間睡個回籠覺。
清早,上房,
王氏問吳善保家的道:“昨個爺歇在佟氏屋裡?”
“是,太太。”
吳善保家的擠擠眼,忍笑小聲道:“聽她房裡的小丫鬟說,佟氏直著脖子叫喚,還浪著唱小調。”
王氏醋意道:“唱的什麼?”
吳善保家的臉上尷尬,很不自然,道:“唱的什麼奴婢不敢跟太太學,也就那佟氏唱得出來,難怪惠姐這樣,跟她母親能學什麼好。”
王氏啐了口,不用說也知道,一定不是好話。
王氏看眼一旁侍候的小鸞和婉兒,婉兒看太太用這種眼神看她,嚇得往後縮了縮,她可不敢像小鸞,為一時痛快,失去這輩子賴以活下去的一點依仗。
王氏眼光卻沒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小鸞那廂盼著爺能來上房用早膳,等了一早上,三爺人影也不見。
就聽王氏對丫鬟道:“看看你爺下朝沒有,用過早膳了嗎?”
那小丫頭答應一聲,去了。
小鸞眼神不時盯著門口,總也不見爺的影子,卻把那小丫頭盼回來了。
那丫頭來到王氏跟前,回道:“聽爺的小廝常保說爺早下朝了,不讓他們跟著,往八大樓胡同去了。
王氏聽了一鄒眉,屋裡聽的人都知道,八大胡同那是京城有名的青樓妓館,勾欄處。
王氏不禁擔心,丈夫逛窯子,包□,若不小心過了醃膩的病症,花多少銀子不說,弄不好掏空了身子。
夫妻情分淡了,可還有軒哥,雖軒哥小小年紀,就知用功讀書,可總覺得頭腦不大靈光,是不是跟自己當年和丈夫鬨氣,鎮日心情不好所致,歸根到底是那佟氏賤人惹禍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