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兒子房中的事,老太太是不管的,嫡庶尊卑,不能亂了規矩,可佟家舅爺在門首吵鬨,她怕惠姐的醜事傳揚出去,賈家在商場上行走,名聲要緊,她也就破例插手,管這檔子事。
王氏無奈,隻好叫人把佟氏帶回來,讓單家帶去上房。
佟氏進門便跪下,叩見老太太,跪著就不起來,單家的道:“奴婢去時,三太太命人要打佟姨娘。”
佟氏跪著把整個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老太太聽了,心裡暗歎,王氏是恨極才做出這等事。
於是道:“你出去見你哥哥,好讓他放心,但有一點,方才你說的,對外人不許提一個字,家醜不外揚。好歹都是家裡事,外頭人聽了,不定怎麼笑話,再者與惠姐名聲也不好,你太太那我會說她的,不會讓她胡來。”
佟氏答應聲道:“是,老太太。”起身出去。
佟氏走了,老太太道:“把三太太給我叫來。”
自打佟氏去老太太處,王氏就坐立不安,看上房一小丫鬟走來,對她道:“老太太喚三太太過去。”
王氏心懷鬼胎地隨那丫鬟去上房。
王氏進門,老太太也不正眼瞧她,王氏小心上前低身一福,道:“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嗯’了聲,眼卻看著案幾上一盆名喚綠雲的蘭花,花色湖綠,十分嬌豔。
王氏尷尬地站著,訕訕地道:“老太太喚媳婦何事?”
老太太這才轉過臉,淡淡地眼神看著她道:“聽說你爺剛出門,你做起威福,打殺妾侍和庶女?”
王氏強辯道:“老太太聽那個亂嚼舌根說的,是那佟氏編排媳婦,佟氏不守規矩,私助惠姐出府一夜不歸,定是私奔找方姑爺去了。”
聽了這話,老太太臉色一變,正色道:“三媳婦,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有何證據惠姐和男子私奔,這話傳出去,我賈府臉麵還要不要?”
王氏急於開脫乾係,怕老太太責怪,倒忘了這層,低頭小聲道:“惠姐一夜未歸,媳婦猜測大概去找方姑爺。”
老太太扯動下嘴角,露出一絲嘲諷,道:“慧姐她為何跑?不是你逼得嗎?你還在這裡強辯,我隻問你一句話,你隻顧著嫻姐,那軒哥就不管了嗎?”
王氏一愣,這幾日氣昏了頭,沒往深了想。
老太太又道:“你打殺了妾和庶女,老三回來能讓你,老三的性子你也知道,氣急休了你,嫻姐有一個被休了的娘,在婆家日子可就更不好過了,你是幫她還是害她?這些都不管,單說軒哥,你去了,軒哥怎麼辦,軒哥長大了,有你這樣惡毒的娘親,讓他如何世上做人,這些你都想過嗎?還是想好了,若這些都能豁得出去,你就依著性子做,我也不攔著。”
老太太一番話,還真把王氏問得啞口無言,和賈成仁十幾年的夫妻,賈成仁的脾性她知道。脾氣上來,除了老太太任誰都攔不住,自己被休回娘家,軒哥怎麼辦?落在後娘手裡,不是更慘,此刻王氏才有點害怕。
做得過於明目張膽,這不是她一向的行事為人,這層賢德麵紗揭了,看來是不智的。
老太太看她不語言,臉上一紅一白,知道話起了作用,語氣又有所緩和,道:“你是三房主母,論理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可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在理上你得站得住腳,你是個明白人,怎麼倒糊塗起來。”
王氏低眉斂目道:“媳婦是一時氣急。”
老太太道:“老三回來前,你三房彆在鬨出事來,如若不聽我老太婆的,老三回來,彆說我不替你說話。”
王氏點頭答應。
王氏下去,老太太對單家的道:“惠姐出府的事任何人彆讓說出去,等老三過兩日回來,趕緊把惠姐送出門,免得在生事。”
佟氏從老太太屋子裡出來,就去前廳,打老遠就見哥哥站在廳門口向內張望,看見妹子影子,才放心。
兄妹二人進去廳堂,落座,小丫鬟捧茶上來,佟大爺這陣子著急,三月天,額上卻見了汗,接過茶水,咕嘟嘟喝了底朝上,把空茶碗放到桌子上。
佟氏抽出腋下帕子,隔著桌子遞過去,道:“哥哥擦擦臉上的汗。”
佟大爺抹了幾把,方道:“昨兒聽吳大娘說你病了,惦記你,一早就來賈府,門上小廝進去,我等了這半日也不回話,急了,抓住一個小廝一問,說你又出門了,我細想前後不對景,胡思亂想是出了什麼事,剛才若不是你出來,我就闖進去。”
佟氏看佟大爺著急她一臉的汗,心裡感動,有這樣一個娘家,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佟氏不能說實話,免得他著急惦記,就故作輕鬆笑道:“下人們以為我出門了,惠姐昨個出門買東西沒回來,一時著急,找到佟家。”
佟大爺有點不太相信。直覺妹子有事瞞著他,狐疑地瞅著妹子的臉,似想到從中看出破綻,佟氏麵色平和,一無波瀾。
佟大爺擔心地道:“有事不要瞞著為兄,為兄替你出頭,雖我佟家平民百姓,可誰欺負我妹子,我也不答應,今個如賈家不交出你,我也不會罷休。”
佟氏大受感動,安慰她哥哥道:“賈家厚德,逾禮的事不會做的。”
佟大爺道:“惠姐,還沒找到婆家?”
佟氏想這事早晚也瞞不住,就道:“方家派媒婆來提親,要納惠姐為妾”
佟大爺一聽,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急問:“這事是真的?”
佟氏點點頭道:“,此事還未定準,因此沒有聲張,府裡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