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已由丫鬟報知,與賈耀和離之事已辦妥,聽見門外腳步陳雜,知道娘家人來,就命丫鬟扶著下地。
父母進門,盧氏便拜倒在地,泣不成聲,嗚咽道:“女兒不孝,讓盧家蒙羞。”
郭氏上前相攙,賀氏道:“快起來,磚地上涼,這事不全怨你,也是我們做父母的事先沒打聽明白,就把你糊塗嫁了。”
幾月不見,盧父見女兒竟消瘦得脫了形,沒有一點年輕人的生氣,心痛,把賈家恨入骨髓。
盧父道:“兒呀!收拾東西,隨為父回家。”
賀氏和兒媳郭氏就命丫鬟把姑娘穿的衣裳簡單打了包袱,一應陪嫁,連帶屋裡的家什,都給賈家留下,丫鬟扶著姑娘,往出走,盧大人已先行出去。
佟氏得了信,趕到,正巧盧氏一行往外走,佟氏看大奶奶盧氏眼睛有了點生氣,上前道:“這就走?”
盧氏看她眼圈一紅,點點頭,道:“多謝佟姨娘那日攔著,不然不知這條命還有沒有。”佟氏聽她說得淒楚,心裡難過。
院子裡,丫鬟仆婦跪了一院子,齊齊道:“大奶奶保重,奴婢等不能侍候大奶奶。”
盧氏掉了幾滴淚,回頭看看住過的屋子,她嫂子郭氏怕她觸景生情難受,道:“姑娘,走吧!時候不早了,看老爺在外麵等急了。”
盧氏一行走了。
佟氏看她離去的背影淒涼,小爺耀哥和大太太周氏也沒露麵。
賈成仁送至大門口,和盧大人寒暄客套幾句,看盧大人和夫人等一行上轎。
盧大人和夫人一乘大轎,盧氏和郭氏一乘小轎,後麵是錦兒等丫鬟婆子轎子,在後是盧府的丫鬟婆子坐的轎子。
起轎,盧大人從後麵轎窗望去,賈成仁仍站在府門前,目送一行,盧大人轉過身,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轉瞬消失,恢複常態,平板一張臉,朝轎椅子背靠去,賀夫人氣猶未平,抱怨丈夫道:“你就該拿回嫁妝,白白便宜他賈家。”
盧大人冷哼聲道:“該拿回時,自然拿回來,你彆急,我讓他賈家怎麼吃的怎麼給我吐出來。”
一月後,佟氏送禎哥到小偏院門口,看禎哥走遠,賈府私塾又請了位業師,這業師上了幾歲年紀,學問極好,人卻迂腐。
禎哥回來說,講得枯燥無味,聽了使人昏然欲睡,極懷念方先生,每次說佟氏都走神,禎哥看著母親,不知母親想什麼,似聽非聽。
佟氏送走禎哥往屋裡走,挽香從外回來,緊攆上來,道:“主子,大房可熱鬨了,大太太已定下娶陳二姑娘,八月完婚。”
佟氏一點都不驚訝,自那一回看耀哥和陳二姑娘在一起,她就預感到這一天。
佟氏道:“這麼急?”
挽香跟著主子邊往正屋裡走邊道:“大太太急,說耀哥房中無人,鎮日出去吃酒,通房瑞香也不敢說,趕早一娶一嫁,便宜省事,不用外麵尋去,大太太還說,外麵找的,萬一看走眼,挑個大奶奶那樣的,婆婆整日受氣,倒不如眼巴前現成的,知根知底,況陳二姑娘品貌出眾,小爺耀哥和大爺都滿意。”
佟氏一聽,不由心寒,這才多少日子,就忍不得了,真是妻子如衣服,喜新厭舊。
又道:“陳夫人必是願意的?”
說話,二人上了台階,挽香挑起竹簾,道:“陳夫人對這樁婚事極滿意,和大太太兩下子一合計,儘早辦了,就是三爺說這事辦得太急了點。”
佟氏想,其實賈成仁除了好女色,倒是個明白人,這麼短日子就續娶,讓盧府臉麵上過不去,此事大太太做得不妥,可大太太做事由著性子來,平素不大考慮旁人感受,況是不受她待見的前任兒媳。
此刻,大太太正在老太太屋裡,大太太欠身道:“老太太,您孫兒娶親的事,媳婦想定在八月初八,找人算過,是個黃道吉日。
老太太道:“是不是太急了點?”
大太太忙道:“您孫兒屋裡沒當家主母,無人照顧,餐飯不應時吃,就是瑞香那丫頭也不敢多說什麼,由著哥兒性子,媳婦想哥兒早晚是要娶妻,不如趁早辦了,媳婦也就省了一份心。”
老太太又道:“這麼短的日子嫁妝和聘禮都備齊全了。”
大太太道:“耀哥屋裡也不缺什麼,短什麼買來填補上,我甥女那邊嫁妝來不及置辦,就把給她姐姐的準備的嫁妝先用上,她姐姐過後在填補。”
老太太看她早已打算好,道:“既是你們都願意,我也不攔著,不過還是一切從簡,畢竟續娶,不好太過聲張。”
大太太有些微不滿,自己侄女難道拿不到台麵,見不得人,還偷偷摸摸的,轉念,老太太就那麼一說,至於喜事怎麼辦,還不是自己說了算,於是就答應聲:“媳婦遵命。”
大太太下去,單家的道:“這婚事辦得急了點。”
老太太道:“這事我若是硬攔著,惹大媳婦不高興,盧家知道了,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