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裡,慧姐和丫鬟小蝶正在說話,小蝶道:“姑娘還不知道吧,夫人給公子張羅親事,聽說想和寧遠侯府聯姻。”
慧姐愣怔下,心裡不是滋味,問;“寧遠侯的嫡女早已嫁了,可那還有女兒嫁給你家公子?”
小蝶眨眨眼,道:“姑娘不知道,寧遠侯有個庶妹,是老寧遠侯和外麵的女人生的,京城這彈丸之地,誰家的底細都知道,豪門貴胄,嫌棄她的出身,他家又不肯把女兒下嫁,這一來二去的婚事就耽擱了,聽說今歲已雙十了,有意與我們方家聯姻。”
慧姐信以為真,低頭琢磨,酸酸地道:“你家公子能願意?”
丫鬟道:“公子也得聽夫人的。”
慧姐鬱悶,本來想姐姐被休,自己有機會扶正,方玨也答應她,在父母跟前爭取,不想竹籃子打水,空歡喜一場,又聽新夫人出身高貴,壓過自己一頭,不覺心堵,把手裡一方帕子絞來絞去。
小蝶眼珠一轉,進言道:“姑娘,奴婢有個主意,不如姑娘找個幫手,新夫人來了,也好幫襯姑娘,省得姑娘勢單力孤,受人欺負。”
慧姐細細琢磨小蝶的話,慢慢品砸出點滋味,冷臉道:“是你這丫頭人大心大,你打的什麼主意,打量我不知道,隻要我在你就彆做這想頭,我勸你趁早歇了心,打量我不敢真攆你。”
小蝶聽她發下狠話,嚇得忙跪地,叩頭道:“主子冤枉了奴婢,奴婢是為主子好,不敢起那樣的心,做非分之想。”
慧姐厲色道:“滾下去,彆讓我看見你。”
小蝶爬起來,垂頭退下去。
慧姐啐了幾口,罵道;“小蹄子,發你春夢。”
正氣憤,一個小丫鬟怯怯進來道:“姨奶奶,賈府有人找。”
慧姐懵然,道:“賈府?賈府還有什麼人?”
小丫鬟道:“是姨娘的生母。”
“佟姨娘。”慧姐驚得站起來。
佟氏等了許久,慧姐才在丫鬟攙扶下緩緩步出。
佟氏心裡彆扭,按常理,自己母親獲救回來,做女兒該歡喜立刻出來相見,可慧姐遲遲不出現,讓她懷疑惠姐對自己母親可還有一分親情,母家遇難,卻能不去理會,安然度日,讓她無法理解。
慧姐進門看見她,瞬間一喜,隨即就平靜,在母親斜對麵椅子上坐下,平淡淡地問:“姨娘贖身了?”
佟氏嗯了聲,也不想廢話,和她也沒話講,道:“你弟弟禎哥賣去哪裡,你可知道?”
慧姐臉色暗淡一下,聲兒低到幾乎聽不見,道:“不知道。”
佟氏忍住脾氣,問:“你弟弟賣去哪裡,你可打聽過?”
慧姐神色略顯尷尬,似有苦衷,小聲道:“沒打聽,我公公婆婆不許我問賈家的事。
佟氏嘲嗤一笑,道:“怕受牽連?親家這層關係是撇不清了,賈家的女兒還在方府裡。”
惠姐看了佟氏一眼,猶豫一下,期期艾艾地道:“姨娘以後彆來方府,老爺夫人知道,怪罪於我。”
佟氏瞅她的眼神變冷,譏笑道:“你那公婆也和你一樣,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惠姐聞言臉紅,揚起頭,倔強直視著她,道:“我本來過得好好的,如今受你賈家連累,連老爺夫人也不待見我。”
佟氏想說,不待見你的日子還在後麵,惠姐還不知道自己不能生養的事。
刻薄的話到嘴邊沒說出口,改口道:“你從此與賈家恩斷義絕,過你的日子,賈家反正也指望不上你什麼。”
說吧,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回身,看惠姐站著,有點不知所措,又道:“我來就是探問禎哥的消息,你把心放到肚子裡,我不會在來,你今後就當沒我這生母,我也權當沒生養過你,隨便你是姓真還是姓賈。”
說吧,頭也不回地走了。
佟氏生了一肚子氣,無語,上轎子,回去佟家。
進到正屋裡,正趕上一家人吃晌飯,佟母見了她,忙招呼道:“兒呀,你回來了,吃了沒有?才還說,你這時未回,是在親家家裡吃晌飯。”
胡氏接茬道:“賈家雖敗了,可親家沒敗,定是熱情款待,好歹也是惠姐生母。”
佟氏想家醜不外揚,就扯謊道:“惠姐不在,和女婿出門了,我就回來了。”
佟母道:“快洗手上桌吃飯。”說吧,招呼小丫頭紅玉打水來。
佟氏淨手,挨著母親坐下,看倆侄女不在,問:“大姑娘和二姑娘怎麼沒來吃?”
胡氏道:“端去屋裡吃了。”
佟母端過碗,道:“惠姐不在,明個你在去方家問問,惠姐許是知道她弟弟的消息,不然早就過來打聽了。”
佟氏搖搖頭,一下子沒了心思,捧了飯碗,有點咽不下去。
胡氏卻另有一番心思,若禎哥找到,十有□也要留在佟家,佟家白添了兩個人嚼過不說,禎哥將來娶妻生子,不都是佟家的事,小姑子一個女人家能有什麼章程,還不是指著她哥哥將來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