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苦笑,也沒多說,和徐媽媽一道挑了後一進的正房西暖閣做了臥房。
徐媽媽歡喜地道:“這房子太大了,收拾起來也費勁。“
佟氏坐在鋪著紫貂皮褥子的暖炕上,有點惋惜地道:“租的那間小房子才收拾妥了,白花力氣了。”
徐媽媽笑道:“老奴這就拾掇,累點也高興。”
佟氏怕徐媽媽年老累著,就動手幫她一起拾掇起來。
擺設家具都很潔淨,隻有一層浮灰,看來是長久沒人住的關係,佟氏對安仲卿不禁猜想起來,安仲卿從沒提過出身,但看種種,出身非富即貴,像是有家世背景的,時下京城地價金貴,卻空出這麼大的宅院無人住,換做一般人家,早就租賃出去,換銀子錢使。
打水擦擦抹抹,沒出一個時辰,上房五間就潔淨了,又打掃前麵廳堂,留待有客人來時用做招待。
佟氏坐下剛歇著,就聽門外喊:“有人在嗎?”
二人均唬了一跳,有人來了,徐媽媽忙答應一聲出去。
見一個梳著圓髻,乾淨利落的中年婦人站在廳門外廊下,身後跟著兩個才丫頭。
徐媽媽狐疑道:“請問這位大嫂你找誰呀?”
那婦人爽快地道:“我是奉了我家公子之命來侍候佟夫人的。”
說吧,朝後揚聲道:“都拿進來。”
佟氏從敞開廳門望去,就見五六個小廝從照壁後魚貫而入,手裡拿著米麵魚肉菜蔬。
門口對話佟氏聽得一清二楚,由屋裡出來。
那中年婦人恭恭敬敬地施禮道:“奴婢拜見夫人,奴婢是奉了我家公子之命來侍候夫人的。”
佟氏道:“讓你家公子費心了。”
這時,那幾個小廝已把東西拿進來,這中年婦人指揮著送進東廂廚房裡。
這管家媳婦馬上指揮著下人們把院子裡,和前後三進院子房屋統統打掃一遍,又帶著兩個丫鬟下廚下做午膳。
佟氏這回輕省了,回西暖閣喝著花茶,望著院裡一棵老楸樹,似有了年頭,廊簷下擺著兩溜盆栽,深秋,不知名的花卻不敗。
看下人賣力的打掃院落,登時,靜寂的院子有了人氣,顯得有生機起來。
自此,佟氏帶著管家媳婦人喚吳家的,和兩個丫鬟,三個男仆,連上徐媽媽和自己,一共八人過起了小日子。
次日,安仲卿派人送來一包碎銀子,和一張銀票,沒親身過來,是讓小廝送過來的,佟氏有點失望,待那人走了,關上門數數,有二十兩之多。銀票票麵是五百兩的。
徐媽媽感念道:“這安大爺想得真周到,怕銀票花著費力,就送了散碎銀子過來。”
佟氏讓把拿十兩給吳家的,打點平常飯食。
吳家的連說:“用不了,這些銀子夠小半年吃喝的。“
佟氏卻不甚開心,安仲卿凡事安排妥帖,看樣子是想同自己撇清,大概輕易不會在來了。
一想到此,心中總有點鬱悶,越發不自信起來。
轉眼,天氣轉涼,滿眼蕭瑟。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駛來幾輛馬車。
離京南門不過百米,前麵一輛車子暖簾卷起,一個梳著雙丫髻頭上插著金簪,容貌俊俏的大丫鬟探出頭來,朝前方望望,回身清脆聲道:“夫人,快到京城了,都看見城門了。”
“入城直接去安府。”車子裡飄出的聲兒輕柔得像春風一樣,落入人耳朵裡,心都跟著熨貼、舒服。
稍頓,那輕柔舒緩的聲兒又響起:“你家公子還不知我們這趟進京。”
車子裡一個蒼老卻洪亮的聲兒道:“媳婦,這次來我們就住下了。十幾年沒回來了。”
一個童稚聲兒響起:“祖母,我長這麼大還沒來過京城。”
又一個好聽的嬌俏聲道:“可不是,小公子自打下生,還沒見過京城什麼樣。”
方才說話的俊秀男孩也探出頭來,又回身招呼道:“素姐,你也來看看。”這叫素姐的梳著婦人頭,眉眼俏麗,也抻頭往外看,看樣子像是個姨娘通房之類。
車夫響亮一揚鞭,馬車快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