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泰茶樓
豐泰茶樓在京城禦街上,雖處繁華街市,然鬨中取靜,清幽雅致,來此客人或身份高貴,或是文人墨客,清高風雅之流。。
佟氏一進茶樓,就有茶博士引她自木板樓梯上了二樓,上了最後一節樓梯,佟氏舉目望去,時辰還早,樓上隻有靠窗坐著一位女客。
晨曦沐浴下,那女子麵部弧線流暢優美,一襲雪白長裙,索素靜琬,無一絲人間煙火的味道,佟氏屏住呼吸,這女子美得讓人不敢大聲喘息,怕一口氣吹去便化了。
那女子聽見聲兒,轉過頭來,佟氏看清麵貌,不覺被她美貌震懾住。
這柔若清風一樣的女子朝她展顏一笑,佟氏不覺走過去,那女子示意她坐下,佟氏心神恍惚,似有不祥預感,靜靜坐到她對麵。
這女子舒緩的青蔥指尖輕輕拈起晶瑩剔透的紫玉茶盅,微風一樣輕的聲兒,道:“我是安仲卿的嫡妻。”
這一句,佟氏震撼,吃驚望著她,好半天,臉部木然的表情,才有了點鬆動。
佟氏一點點恢複思維,神情淡淡的,聽她說下去。
戚氏盯著她的臉,恨不得撕爛了這張清純乾淨的麵孔,就是這張臉迷惑丈夫,深深無以自拔。
戚氏唇角漫上一抹淺淡的笑,柔柔地道:“我就說我相公喜歡的絕非平庸的女子,果然,有眼光,你喜歡我相公是嗎?”
佟氏強抑製住手抖,端起茶盅,呷下一口茶,茶水流過乾澀的喉嚨,口中一股淡淡的苦澀,她冷靜下來。
抬起眼眸,坦誠地道:“夫人,民女不知安公子有家室,也不知有夫人您,你若問我喜不喜歡安公子,民女坦言,喜歡。”
戚氏唇角柔和半彎弧線,輕得怕驚動了誰似的聲兒道:“我本想接你進府,收你做妾,可公子他不願,我看你也是個有誌氣的人,是想做外宅,與我分庭抗禮?但我告訴你,我安家主母的位置,你永遠都動搖不了。”
佟氏也不躲閃,大膽直視著她,一字一頓道:“夫人請放心,我立意不做妾室,我馬上就搬出安家宅子,。”
說吧,起身,戚氏也沒動,唇角始終帶著柔柔的笑。
佟如玉不忘禮數,福了福身,飄然離去。
戚氏唇角浮上一抹極冷的笑。這笑容足以讓人寒到骨子裡。
佟氏出了茶樓,徐媽媽等在門口,看主子一言不發出來,跟在後麵,知道裡麵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二人上了小轎子,吩咐轎夫住處,起轎。。
佟氏閉目靠在轎椅背上,不說話,徐媽媽感覺到主子情緒的波動。
徐媽媽預感到什麼,看主子臉色難看,不敢吱聲,許久,佟氏說了句,“回去收拾東西,搬回大雜院。”
徐媽媽也沒多問,主子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佟氏回來直接奔臥房,包了幾件衣物,房間後置辦的東西也不帶走,又去掩門,爬上床,捧出床裡的錢匣子,開了鎖,裡麵是安仲卿給的五百兩銀票,未動,除去這段花銷,還有五六兩散碎銀子。
佟氏猶豫下,暗想,自己若是清高之人,必定把銀子留下,不帶走一片雲,可既然他給了她,她就有權自由支配,她穿過來這一年,多少對銀錢有點概念,二十兩銀子夠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有了這些銀子她即使什麼都不做,也足夠她活二十年,儉省不奢侈的話。但現在這種錦衣玉食呼奴使婢的日子,怕隻夠過一年。
這樣一算,她不在猶豫,就把銀票揣在懷裡,碎銀子用繡帕包了,塞在包裹裡。
吳家的聽見丫鬟說佟夫人收拾東西,忙趕過來,想攔著,道:“夫人這是要去那裡?等我家公子來了在走,這樣走了,公子怪罪下來,奴婢吃罪不起。”
佟氏道:“就說是我執意如此,與你等下人無關。”
吳家的看她態度堅決,忙命一個小廝回府報信,自己走去下處,找侍候的小丫頭問方才自己出門去生了什麼變故,一個小廝說昨兒府裡來人送信,頭晌,佟夫人出去一趟,回來就要搬走。
吳家的猜到□不離十,安夫人來了,佟氏隻有三條路可走,一是進安府做小,二是做安公子外宅,三是離開。
她本以為既然夫人已應承下來,佟氏會選嫁入安家,想她富貴人家姨娘打回原形,過窮苦日子,一定是熬不住,可不承想她卻選擇離開,心裡讚她竟有這般誌氣。
佟氏簡單收拾一下,就和徐媽媽提著包袱一前一後出了房門,下人們站在院子裡,巴巴地看著佟氏離開,竟有點舍不得,雖相處不過月餘,但佟氏待下人和氣,從不無故打罵,跟著這樣的主子,是做下人的福分。
出了院門,佟氏回頭,戀戀看一眼身後闔上的高大垂花門,眼前浮現出安仲卿的影子,心一陣揪痛,一咬牙,掉頭毅然走了。。
雇了轎子,直接抬到菜市場後小胡同裡的大雜院。一進大門,正好三嬸子從屋裡出來,看見二人,忙喜笑顏開迎上來,道:“我以為不回來了,不租屋子了,正犯愁一月期限將到了,還要找新住戶。”
佟氏道:“回娘家和嫂子作伴,住了一陣子,是我疏忽忙忘了告訴三嬸子了,若方便這屋子我繼續租下去。”
三嬸子喜得忙道:“方便,方便,夫人租多久都中。”
徐媽媽摸出鑰匙,開了門鎖,一股涼涼的空氣撲麵而來,深秋,外麵冷了,屋裡沒燒火,冰涼冰涼的。
放下東西,徐媽媽趕緊生起火,一會功夫,屋裡炕頭就溫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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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徐媽媽揉了小塊麵,擀了索餅,二人湯湯水水地吃了,身子暖和多了,驅散了心裡寒涼。
下晌,佟氏想有日子沒回娘家看看,這裡正好離得近,就和徐媽媽回娘家去。
胡氏一看她回來,大約也聽說了唐鳳生的事,麵上有點尷尬,擠出一絲笑容,也很不自然,道:“妹子現如今住在哪裡?怎麼一直沒回來?”
佟氏像沒事似的舊話不提,笑著道:“還住在租的大雜院裡,嫂嫂有空過去逛逛。”
胡氏微微詫異,想問什麼,又不好提起當日之事,就張張嘴,雖好奇但卻沒說出口,想來胡氏是知道她沒在大雜院住。
佟母見了女兒很高興,招呼道:“如玉,快上炕暖暖,驅驅寒氣,這炕頭熱乎。”
佟氏就脫了繡鞋上炕,佟母問長問短,佟氏一一答應。
唐鳳生的事,胡氏看來沒有提及,母親和哥哥也不知道,這樣省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