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低頭,佟大爺看不清妹子的臉,隻聽妹子淡淡地道:“我如今不想嫁人。”
佟大爺心裡猜想,妹子心裡一定是放不下安仲卿,暗歎,這如何了局。
徐媽媽端茶進來,這話題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佟大爺自身後拿過一個包裹,放在炕桌上打開,佟氏好奇一看,是各式香粉、胭脂,不說內裡如何,單看盒子樣式精美,就知道是上好的。
佟大爺道:“昨天你走得急,忘了拿了,這些是送給盧家大奶奶的東西,雖不值什麼錢,特意做加了細的,比外麵買的好很多。”
佟氏本來打算看盧氏,卻為送什麼東西犯愁,盧家富貴,禮物輕重,很難拿捏,送些自家出的胭脂水粉,既不顯寒酸,又看出誠意。
佟氏拿起一銀邊玉色圓盒打開,淡淡清香撲鼻,粉質細膩,色澤溫潤,道:“妹子這正想著拿什麼好,可巧哥哥就送來了,省了銀子錢,拿出手又好看。”
佟氏預留大哥吃了晌飯在走,佟大爺說和人有約,出去吃,就告辭走了。
徐媽媽看時候不早,問佟氏道:“晌午吃什麼?”
佟氏道:“家裡有現成的羊肉,切上兩片,下熱熱的湯餅吃。”
徐媽媽就出去外間做飯,一會,水燒開了,湯餅下鍋,又放上幾片白菜葉子,起鍋,端上桌,兩人各一大青花瓷碗。
吃得鼻尖冒汗,身上滾熱。
吃過飯,佟氏換了件衣裳,和徐媽媽走出胡同口,雇了乘小轎子,吩咐去盧府。
到了盧府,門上人往裡回了,裡麵說請佟姨娘進來,一個婆子就引著她往後宅走。
佟氏才走到二門,盧氏扶著丫鬟就從裡麵迎出來,笑容滿麵道;“姨娘一向可好?”
佟氏笑說:“大奶奶好!”
盧氏朝她身後的徐媽道:“徐媽媽又跟著你主子了。”
徐媽媽道了萬福,笑說:“托大奶奶的福,能跟著主子,老奴在無彆的想頭了,。”
幾人邊走邊說,把佟氏讓到偏廳,分賓主坐了。
這時,一個丫鬟端上茶來,佟氏看著麵善,道:“這丫鬟好像在那裡見過?”
盧氏笑道:“你仔細看看是誰?”
佟氏恍然笑道:“原來這是你在賈府之時房裡侍候的丫頭鬟。”
那丫鬟見她認出來,蹲身行禮,笑道:“難得姨娘還能認得奴婢。”
盧氏又指著身後一個丫鬟道:“姨娘可還記得這也是我丫頭?”
佟氏仔細一看,恍惚見過,道:“這倆個是有福的,跟著你家主子,強似賣去彆處。”
徐媽媽奇道:“這兩位姐姐怎麼就跟了大奶奶。”
盧氏看她問起,就也不隱瞞,說了當日本是去看為她贖身,可去晚了,她被買走了,碰巧見到倆丫鬟,就為其贖身。
佟氏感動,道:“謝大奶奶惦記我。”
盧氏斂了笑,道:“當初若不是你下死力攔著,我幾乎被打死,這些事,一輩子也忘不了。”
佟氏怕提起過去,徒惹她難過,就換了高興的話題,問:“大奶奶何時喜日子,我來喝喜酒,我哥嫂也讓我打聽著,到時來府上道賀?”
盧氏臉重新開朗起來,有點羞澀,道:“二月初八。”
佟氏看看那倆丫鬟道:“她們倆也跟著陪嫁過去?”
盧氏笑道:“那是自然。”
佟氏避開未在提賈府的事,竟撿些開心的事說。
盧氏忽然說;“我聽說慧姐的婆家方府要辦喜事,好像後個就是好日子,聽說方公子娶的是都轉運使的侄女。自小養在大伯家。”
佟氏聽了,沒什麼反應,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慧姐想做方家主母那是癡人說夢。慧姐的言談舉止,無不是妾的做派,方夫人出身名門,根本看不上眼,何況又不能生養,這就注定她沒一點機會,旁人都能看明白,獨慧姐一人不知天高地厚。
佟氏沒什麼表情,身後的徐媽媽歎息道:“姐兒又沒有好日子過了。”
佟氏和盧氏心裡都明白,就慧姐的個性,不僅是吃虧這麼簡單。
盧氏忍不住問:“幀哥有消息嗎?”
佟氏麵色明顯一暗,道:“已打聽出來點消息,後來線索又斷了。”
盧氏勸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早晚你們母子會重逢。”
佟氏道:“但願老天有眼,還幀哥回來。”
這時,盧氏嫡母賀夫人派丫鬟傳話進來,說:“留佟姨娘吃過午膳在走。”
佟氏不由多想,自己就一個賈家罪妾,卻為五品誥命夫人惦記,與情理不和,轉念,滿朝文武都知自己可能成為安大人的小妾,安仲卿如今炙手可熱,連帶她也跟著沾光。
果然,盧氏跟她想到一塊,調笑道:“我聽聞姨娘和安大人淵源甚深,何時討一杯喜酒吃。”
佟氏想如今滿朝皆知,是有口也說不清了,莞爾一笑,道:“哪有的事,莫聽謠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