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佟大爺喝得高興,道:“我佟家生意今年不錯,若在拚上幾年,能換套大宅子,到那時邵大爺在來,彆說住上三五日,就是在回京城也不用彆處去住,就住家裡,什麼都是現成的,比在外麵便宜。。”
胡氏看邵雲海杯子裡空了,忙滿上酒,笑著道:“就是現在邵爺搬過來也能住得開,隻怕邵爺嫌棄簡陋寒酸。”
邵雲海神情激動,許是酒精的緣故,道:“我邵某巴不得這樣,隻怕叨擾不便。”
胡氏忙道:“方便,下次邵爺進京就住這裡,我提早把屋子收拾妥了,等邵爺來住。”
佟氏低頭往嘴裡扒拉飯,這都快說成一家人了,邵雲海的心思她明白,這距離越走越近,將來在說清楚,讓他情何以堪,這二日她便尋思,是不是婉轉把自己心思告訴他,說如今自己不想嫁人。
她實則是放不下安仲卿的,每當想起他,她的心隱隱作痛,。這種痛不知持續多久,無藥可醫,若嫁他,心裡卻裝著另一個人,對他是不公平的,他一生坎坷,她不能害他。
這時,胡氏一偏頭看見她,喚道:“妹子,快給邵爺滿酒。”
佟氏不能裝聽不見,隻好微笑著端起銀壺,給邵雲海跟前碗裡滿上。
邵雲海想是喝得有點過量,眼睛盯著她的臉看,半天也不移開,月娘和二娘抿嘴偷笑。
佟氏喝了點酒,麵頰染上輕粉,被他看得顏色又深了一層。
好容易一頓飯結束,佟氏和母親哥嫂打過招呼,帶著月娘和二娘逛街去了。
商戶人家沒那麼多規矩,何況佟家是小戶人家,女子相對行動比較自由,月娘和二娘平常也能出去,隻是出門跟著人就行。
雇了乘小轎子,直接奔鼓樓南商街,南商街是京城最繁華地段,官道兩旁酒樓茶肆,店鋪青樓鱗次櫛比,家家戶戶門前掛著大紅燈籠。一片熙攘熱鬨景象。
這朝民風自由,來來往往的人群,穿著鮮豔的節日盛裝,女子穿上平素不舍得穿的鮮豔衣裳,頭上插著紅絨花,笑起來,花枝亂顫,成了鬨市中一道彆樣的風景。
三三兩兩街上鋪麵滿都是人,兩邊叫賣聲,吃食位,雜貨攤子,琳琅滿目,古玩珍饈,晃花了人眼,佟氏頭一次走在這麼熱鬨的街市,看什麼都新鮮。
三人直逛到上燈時分,各家各戶商家店鋪紅燈籠紛紛點亮起來。
雖是過大年,買賣生意照做,商鋪徹夜開門,不打烊。街上熙攘的人流更加多了,摩肩擦踵,男女老少都走上大街,月娘指著前麵道:“姑姑,鼓樓一帶有唱戲的,我們去看看。”
佟氏也不熟悉就聽了她的。
越來越清楚聽見鑼鼓響,還有字正腔圓的像是青衣女聲唱腔,人們多往那裡去。
這時,對麵也搭起棚子,啪啪板子聲響起,說書的也開始了,人流又都湧向那裡。。
忽然,迎麵人流中走來兩個男子,一樣的挺拔英俊,走在人群中,雖簡衣素服,卻鶴立雞群,很是紮眼。
安仲卿一眼看見人群中的佟如玉和兩個少女,三人眉眼極為相似,都一樣的貌美如花,
相去幾步遠雙方停住腳步,安仲卿和佟如玉都傻傻站在原地,佟如玉由於激動隻覺身子微微顫簌,安仲卿眼裡的光芒,令他本已俊美的麵容竟有種眩惑的美。
不僅僅是她二人呆傻地站著,安仲卿身旁一個男子也就二十出頭,麵上卻看似與年齡不符的沉穩,此刻也呆愣住,黝黑的深眸定在佟氏身旁月娘身上,月娘被這英氣勃勃的男人,看得粉麵羞紅,垂頭一邊擺弄手中繡帕。
獨二娘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旁瞅著新奇。
安仲卿身旁那年輕男子看對麵美貌少女羞紅了臉,不禁暗自笑了,心想,是自己總盯著人家看,看得人家姑娘不好意思了,自己也納悶今個是怎麼了,一時竟有點恍惚,是這女子清純得不帶一絲一豪的雜質的一雙水做的眼睛吸引了自己?可王府不乏美貌姬妾,卻從未讓自己如此的心動。
也許,政治原因,那些姬妾複雜的背景,也讓她們不再單純,過早成熟。
這年輕男子側頭看安仲卿,驚奇地看他神情癡迷,一下子醒悟過來,朝他對麵女子看去。
這女子和自己方才看的女子相貌驚人的相似,一樣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的清水眸子,雖非傾國傾城的美貌,卻似淡如煙的飄渺,讓人看了極想擁在懷裡,怕瞬間消失掉,。
在看她旁邊另一個女子,這女子年齡稍小,卻也顯出驚人的美貌來。
睿王想,這三人一定是極近的血緣關係。相貌如此之像。
睿王看看安仲卿,心中暗笑,安大人何時像現在這樣,從來的雲淡風輕,是清風朗月般的男子,向來的從容淡定。
不覺失笑,湊近安仲卿耳邊道:“要不要我稟明父皇賜婚給你?”
聽了這話,安仲卿身子一震,神思拉了回來,壓低沉聲道:“不行。”
睿王大概對安家的事略有耳聞,知道他家中表妹他的嫡妻非一般的良婦。
也就是一句玩笑而已,看安仲卿臉瞬息變色,向他投去幾分憐憫的目光,安卿家中婦人一定是河東獅吼。
這時,對麵女子卻清柔聲道:“安大哥一向可好?”
安仲卿神態恢複自然,微笑道:“沒想到這裡遇見。”
睿王看看佟氏身旁的月娘,月娘這時正好抬起頭,四目相對,月娘趕緊避開,月娘平常出門,也有街坊鄰居的莽撞小子傻傻盯著她看,也有那青澀半大男孩瞅她挪不動步子,但和對麵這年輕男子是不一樣的眼神,這男子黑漆眸子晶亮,卻不猥瑣小家子氣,大方看人,與沉穩中帶著一股威嚴,和讓人難以抗拒的霸氣。。這一定是有極好的教養和家事。
月娘心思活動,這時,睿王卻道:“安兄,我看天寒,是不是請三位找個地方坐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看幾人都未出言反對,正好不遠有個茶樓,睿王對三個女子道:“三位請先行。”
佟氏心裡本意是不和安仲卿再近距離接觸,可嘴巴像貼了封條,腳步也不聽使喚地往睿王指的茶樓走,月娘和二娘跟在她身旁。
月娘小心思願意跟著年輕男子待上一會也好,她不知怎地,他盯著她,她卻對他一點不反感,反倒是有股親近之感。
二娘比月娘小兩歲,近來也漸通人事,知道這個姓安的是救了姑姑的人,那日送姑姑回來,她也是見過的,而且印象極深,這樣出眾的男人,是容易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她也看出來姐姐和這年輕男子互有好感。她悄悄捅了捅姑姑,伏在耳邊小聲道:“姑姑要不要和安大人單獨說會話。”
佟氏白了她一眼,此刻,邊往茶樓走,睿王爺也生出這想法,他經常和安仲卿在一起,多少能體會出安仲卿內心壓抑的苦楚,雖他掩飾得很好,外人看不出,但睿王卻最是了解他的人。
這姓佟的女子他是頭一次見,一直納悶是個什麼樣的女子讓性子淡漠的安仲卿如此眷戀不舍,今日一見,以他知人的本事,這女子不隻是外貌,品行一定是好的。
他想為安仲卿做點什麼,就對月娘和二娘道:“兩位姑娘,我知道那邊有個雜耍班子,是新近進京的,技藝了得,要不要我帶二位姑娘過去看看。”
本來一個陌生男子相約,姑娘家是要提防的,可一是他和安仲卿一起,絕不是一般下流之輩,又看他為人似很穩妥端正,月娘年歲大,對姑姑的事有耳聞,極想成全姑姑,讓姑姑幸福,她看出姑姑對安仲卿的情意,就忙高興地對二娘道:“這位公子說有熱鬨看,妹子我們就過去看看。“
安仲卿明白睿王心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似征求佟氏的意見,這眼神卻讓佟如玉無法拒絕,他救她途中,遇事都是這詢問的眼神,對她極尊重的。
久違的溫情又回到她心中,看兩個侄女也望著她,等她決定,佟氏笑笑道:“去吧,一會回來茶樓找我,其他書友正在看:。“
倆侄女答應一聲,和那年輕男人一塊走了,邊走邊說著什麼,三個年輕人在一起倒是蠻和諧的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