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卻說出足以讓她震驚的話,她替下幀哥入安府為奴籍,話一出口,佟氏眼前一黑,幾乎跌倒,身子歪了歪,僅有的一點理智讓她沒能倒下,她咬著下唇,臉色煞白。
戚氏見狀,心下得意,看著她,笑意更深,道:“你一個做母親的,這點犧牲還能做到吧!”
佟氏瞪著她,問道:“你要把我怎樣?”
戚氏嘲嗤道:“我想把你怎麼?這你該清楚,彆妄想我抬你做安府姨娘。”
佟氏恢複平靜,淡聲道:“我從未想過做妾,打我脫離賈府那時起,立誓再不做妾。”
戚氏哂笑,揶揄道:“難不成你要做正室,未免胃口大了點。”看著她,恥笑地搖搖頭。
佟氏坦然說道:“我從未想過要取代你的位置,我隻願他今生過得好,彆無所求。”
戚氏哧哧笑道:“好一對癡情男女,一往情深。”
佟氏道:“你要我賣身給你,是要折磨我一解心頭怨恨?”
戚氏白得透明的指尖在青玉茶杯口輕輕滑過,慢悠悠地道:“聰明,你是個很好的對手,我倒要看看我二人誰笑到最後,其他書友正在看:。”
事已至此,怕也沒用,佟氏心反倒沉靜下來,緩緩坐下,清晰吐出一個字:“好!”
戚氏稍覺有點意外,重複了一句道:“你真的願意賣身給我,不怕我…….。”下話沒說,盯著佟氏的臉,似想分辨此話真假。
佟氏聲兒沉靜,沒有任何起伏,道:“怕你就能放過我?”
戚氏展顏,感興趣地看著她,道:“你倒是個不一樣的女子,我現在對你有那麼點興趣了。”
佟氏道:“我願意換回我兒子的自由,但有一點,你保證幀哥毫發無損。”
戚氏像孩童一樣笑得純真,道:“你放心,我要的是你,不是你兒子。”
佟氏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道:“你讓我見見幀哥,我便答應你。”
戚氏闔上蓋碗,道:“明個一早你過安府,我把他帶出來讓你看看,若活生生的,你留下,把你兒子換走。”
佟氏毫不猶豫,果決地道:“好,就這麼說定了。”
戚氏讚許地望著她,道:“好!佟姨娘倒是個爽快人,不拖泥帶水。”
兩下裡就算說定,戚氏看著她挺直腰身,腳步沒一絲慌亂。
心想,這要是擱在一般女子身上,不定怎麼的悲悲切切,聲淚俱下,低聲下氣求她,可這佟氏自始至終也不開口求她,這外柔內剛的個性,是否與自己有幾分相像。
佟氏不知怎麼回到大雜院,回到這方小屋子,聽見門一響,徐媽媽趕緊從裡麵出來,一臉著急道:“老奴出門口看了好幾次,主子怎麼才回來,事情怎麼樣了,那女人同意放了哥兒嗎?”
佟氏機械地進到裡間,坐在炕上,靠著牆壁,身子像撒了架一樣,闔眼,不言語。
徐媽媽急搓著雙手,探身跟前,道:“主子這是怎麼了,那女人可同意放了幀哥,主子倒是說句話,讓老奴乾著急。”
佟氏和著眼,道:“她同意放了幀哥。”
徐媽媽大喜,道:“真是老天有眼,哥兒終於有救了。”
佟氏唇角一絲苦笑,道:“可是拿我自個去換幀哥。”
徐媽媽才一喜,喜了半截卻聽說用這個法子換回幀哥,一下子懵了,緊張地道:“主子答應了?”
佟氏無力地道:“我答應了。”
徐媽媽一拍大腿,咳聲埋怨道:“主子怎麼這樣糊塗,才逃離火坑,怎麼又自個跳進去?”
佟氏長歎一聲,無奈道:“我這也是沒法子。為了救幀哥,彆說讓我賣身,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甘願。”
徐媽媽聽說,悲從中來,捶著炕沿,大哭道:“我的主子,你怎麼這樣命苦啊?”
徐媽媽哭一陣,歎息一陣,也沒彆法子。
佟氏想該說正事,遂囑咐道:“彆告訴老太太和大爺,老人家聽了受不了,大爺若知道了,定去安府要人,安夫人心狠手辣,看在惹出事端,先瞞著,實在瞞不住,就說安仲卿娶我做妾,怕給她們丟臉,因此沒告訴她們,。”
徐媽媽用衣襟抹著淚,道:“萬一她們去安府找你,不就露底了嗎?”
佟氏歎一聲道:“瞞一時,是一時,到時我不定……。”
心想到時我說不定被戚氏折磨死了,嘴卻不能這麼說,臨時該做,“到時我說不定好運已經出了安府。”
整晚,小屋裡氣氛壓抑悲傷。
佟氏怕徐媽媽年歲大了,太過傷感怕鬨出病,隻好安慰道:“放心,隻要我活著,就有辦法出來,在賈府不是也出來了,誰會想到能有今個。”
徐媽媽聽她一說,就抱有一線希望。
佟氏把能想到的詳細給徐媽媽做個交代,道:“家裡還有些銀子,幀哥回來,一定讓他接著念書,雖幀哥受他賈家連累,不能取仕,但書念得多,總能用得上的,另外,祖孫兩個過活,彆與外人起口舌之爭。”
徐媽媽都應承下來,道:“主子放心,有老奴在一日,就是拚死也要護著哥兒。